晏隊長其實並不想來精神病院。
他對這種地方有陰影。
若不是他小妹見天在他跟前晃盪,拿著小手絹,嚶嚶嚶的哭,他老父親橫眉冷眼的看著他,恐怕他打死也不想來。
以前上頭讓他來精神病院挖個人,沒有名字,在醫院所有人尊稱一姐。
那時那丫頭不怎麼愛說話,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誰都話不聽,隨心所欲,沒有是非觀念。難以掌控又身懷強大能力,上頭引起了重視,好幾個部門來勸,都不肯進去。
最後這差事落到他頭上,他不想回憶經歷了什麼,但絕對讓他記憶猶新,終生難忘。
說起來,那丫頭這麼強大一個人偏生聽一個小姑娘的話。
叫什麼言……言……
晏隊長正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重大資訊,便聽見某病人路過此處,尊敬停下叫了一聲:“言佬。”周言詞揮了揮手,這才離開。
晏隊長……
此刻他這腦子跟被劈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周言詞。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晏隊長突然問到。
周言詞看了他一眼:“飛機失事,所有人不肯供出我,你威逼利誘我說出真相,還想騙我進國安……”
晏隊長面上有幾分尷尬。
“不!你是不是十三四歲進的精神病院,是這所青山的老院對不對?那時候你看著矮小又黃又瘦,留著個齊劉海,不愛笑,眼神很冷……”晏隊長說著說著,就想起來了。
畢竟已經過去七八年了,他幾乎想不起來當時的模樣了。
那時他也還年輕,接了上頭命令來說動一個擁有強大頭腦和能力的女孩子入國安。從醫院停車庫出來時,他碰見一個小女孩……
站在一個牆腳,上頭的陽光照射下來,夏天陽光正是毒辣的時候,她卻動也不動。
當時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心軟,想拉她到陰涼處。
哪知道那孩子閉著眼睛曬太陽的眸子突然睜開,那一瞬間的冷意幾乎將他凍住。
那雙眼裡滿是滄桑,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有著世人看不懂的涼意,滲人又讓人生憐意。
“太陽毒辣,小心曬傷腦子。”難得的軟了話語。
那小姑娘看著黃黃瘦瘦,身上還穿著自己的衣裳,可見是才入院沒幾天,沒有她的病號服。
因為太瘦了,不合身,得重新定做。
小姑娘眼裡沒有半分波動,只淡淡道:“能來這裡,我的腦子能有多好?”
那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看的他居然有片刻的心痛。
“太陽,太陽……久違的太陽,毒辣也比看不見好……”嘴裡呢喃著,她臉上有幾分病態的白,還有些常年不見太陽的模樣,晏隊長鼓起勇氣輕輕拉了她一下,卻發現她渾身冰涼,好似沒有半分溫度。
“言佬,我把全醫院的雞翅都給你拿來了。知道你喜歡,我讓所有病人上供了。”一個高高的女孩子,端著個餐盤,上面堆滿了雞中翅。
那女孩子滿臉笑容燦爛奪目,眉眼彎彎簡直是個清春美少女。
蹲下身子一臉溫柔的喂那叫言佬的小女孩。
剝開雞骨頭,將肉喂她嘴邊,甚至還貼心的準備了湯。吃兩口喂一點湯,細心又溫暖。
隨後他就走開了,不再打擾這醫院內的一絲溫暖。
再次見到一姐時,是原來的院長叫了她來會客室。
晏隊長和她對視,她滿臉冰冷,一雙眼眸裡充滿智慧和狡黠,似乎誰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靜靜的坐在那裡,你若不說話,她可以一天一夜都不晃動半分。
明明大夏天的正午,偏生讓他有種渾身生寒的感覺。
若是來之前對她還有懷疑,但進這屋的一瞬間,他就相信了。她的能力只怕遠遠不止所有人看到的那些。
最後的最後,反正他是被抬出醫院的。
他也知道了,進醫院遇見的那個黃瘦小女孩,是她的逆鱗。
他誰都沒告訴,就讓她們守住最後的溫暖吧。
只是……
他真的沒想到那個孩子是言言,是言言!!
他這段時間也知道了言言在精神病院的事,但從未想過,她就是一姐護在身後的逆鱗。他之前知道言言跟一姐相識,卻從不知道原來的最初,她也不是那麼強大無所不能。
若不是突然回憶起那麼一絲絲,只怕他自己都忘了,原來他們很早很早以前就見過了。
“在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