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詞回到獄區時,很明顯的感覺到所有人不一樣了。
若說以前給她的感覺,那就是所有人混吃等死等著重新出去,要麼就是等著處決。
要說悔悟,那是沒有的。
她深入瞭解過才真的明白,有些人是思想有問題,而每天上兩堂課是救不了她們的。
既然救不了,那就親自體會一下自己手中所犯下的殺孽好了。
周言詞很直白粗暴,當晚回來,幾乎大家都做起了噩夢,與當初那連環殺人案一般,能完全體會到當初死者的痛感,能讓她們親身經歷一遍,所有的一切!
那天晚上,周言詞站在走廊裡,聽著到處傳來的尖叫和恐懼,面色平靜。
周遭兩個室友,8號和12號依然沒能倖免。
4號站在她跟前:“她們全都在做噩夢,好像很驚恐的樣子。我剛剛在窗戶,看到教管員一個個寢室跑,似乎想要喚醒她們。但是失敗了。”4號輕聲道。
周言詞裹緊了身上衣服,夢沒做完,醒不來的。
恐怕,教管員也知道這一切跟她有關吧?
不過沒上來找事兒,那就代表著,似乎在她接受範圍內?
女教管員實際可沒她想的這麼複雜,只是覺得,反正不會死人,教訓一下她們讓她們意識到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這慘叫聲太滲人了,只是想讓她們壓低些嗓音,別擾人清夢!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樣……”萬籟俱寂,思言突然看著周言詞的側臉,開了口。
“我見過不少跟你長相極其相似的人,你知道嗎?”思言偏著頭看向她。
“我的名字是主人取的,我姓賀,他說那是他第一次產生遺憾的時候。這個姓,對他有紀念意義。我以前也不叫賀思言,主人叫我緣緣……幾年前才改名叫賀思言,我猜,主人那時候是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賀思言眼神恍惚,看著周言詞的臉。
“名字橫豎只是個代號,叫什麼,有什麼關係。只要能跟著他。”賀思言抿了抿唇。
“我自小就跟著主人,沒有見過別人,小時候,只見過很多跟我長相相似的人。長大後,也見過幾次跟我相似的人。我知道他在找人,這一生都在找人……”賀思言慢吞吞的,她小時候還以為是主人想給她找玩伴。
還以為是故意找了那些人逗她開心。後來發現……
那些人越長越不像,人,就這麼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再大些,主人似乎有意將她往某些方面培養,似乎在照著一個人的影子,在養她。
她才知道,自己只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寵物,一個替身。
她也曾經不甘過絕望過,想要將那個人擠出主人的心,自己住進去。
她哭著說:“我在你身邊那麼多年,為什麼就不能多看看我,我來得很早很早了。”她那時三歲就跟在他身邊,自以為來的夠早了。
主人甚至帶了幾分殺意告訴她:“你晚的何曾是時間。是不甘,每次都是我炮灰的不甘!”是許多世,是再也無法追回的遺憾。
她一直在想,該是怎麼樣的人才能讓主人心心念念記掛一生啊。她羨慕過,嫉妒過,甚至希望那個人死了。直到遇見周言詞前,她都是這麼想的。
現在,她明白了,也許,那個人恰好被她碰上了。
就算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瞭解,但直覺告訴她,就是那個被主人掛在心尖尖上的人。
那個,主人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無數次錯過的人。
“我小時記憶力極佳,即便是隻有兩三歲,也總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父母,多年無子,後來收養了我。兩歲時,她懷上弟弟,將我幾次帶上百里外的街道丟棄,我總能清楚無比的一個人走回去。順著她好多次轉圈的路線,一路找回去。”賀思言嘴角輕勾,半點沒有憤恨。
因為,她們若是不丟棄自己,她又怎麼遇上主人呢?
“後來,在弟弟出生的那一天,父親餵我吃了藥,我沉沉的睡過去了。他開了許久的車,帶我離開家。等我清醒過來時,躺在深山老林中,周圍黑漆漆的,我嚇得大哭大喊,叫爸爸媽媽,求他們帶我回家。我會少吃些,不會跟弟弟爭家產,只求他們帶我回去。可是傳來的只有一陣陣的可怕狼嚎,和我的哭聲……”
“主人,穿著一身白衣,猶如神一般走到我跟前,帶我離開。”賀思言抿了抿唇,從她第一天遇見主人時,主人就是那個模樣。
如今過去二十年了,主人還是當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