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為什麼不吃奶?想你母親了嗎?”白衣壓低了聲音看著他。
“我也想她了。”
“是我的錯,讓你沒了母親,成了可憐的孩子。”白衣喃喃自語,又開始發呆了。
他突然想起來,依然有個孩子生病來申請基金,他沒給,然後給了另外不缺錢的人家。
那家人孩子沒了,抱著孩子過來罵他,沒有良心。
她說自己不怕沒有錢,也不怕得不到幫助,可是她看著旁邊的人與自己的對比,不甘心啊。
為什麼要給了希望,再把她們打入深淵。
她曾經跪在地上求自己給她基金,讓她的孩子得到醫治。
可是他那時呢,沒有半點感覺,就算那女人看著孩子在懷裡斷氣。
瘋了一般的哭瘋了一般的流血淚,最後抱著死去的孩子一頭撞死在柯氏大廈外,他都沒感覺。
內心毫無波動,甚至覺得可笑。
怎會有人為了一個相處幾年相處幾個月的孩子放棄生命呢,真是可笑。
他不懂,孩子對於父母的含義。那種流著自己鮮血,該是怎樣的感覺。
此刻,他只要靠近孩子,就能感覺到兩個人血脈相連的感覺,他流著跟自己相同的血……
那是在這個世上與他做親的人了。
白衣心頭一顫,再看向那孩子,發現他正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看著他。
黑黢黢的,閃著乾淨純粹的光芒。
白衣伸手擋住他的眼睛,被這雙眼睛看著,他總有幾分不舒服,好像在那樣的眼神下自慚形穢。
“為什麼不吃奶,告訴我。”白衣不自覺壓低了聲音,連周身氣息都柔和了許多,小心翼翼的。
頗有幾分可笑又可憐。
身後月嫂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柯總,孩子還小,不會說話。”
白衣這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雙眼跟孩子對視,一邊問道:“這幾天奶粉有什麼不同嗎?衝奶時有什麼不一樣的?”
月嫂仔細回想了一下:“沒什麼不同的,前兩日早上起來就給他衝奶,一口氣就喝了。就是今早,今早小林想吃牛排,我就給她煎了塊牛排,然後再衝的奶粉。我餵了他不吃,小林喂也不吃。”
小林就是外面那個年輕月嫂。
白衣抿唇看著孩子。
“前兩天你進廚房了嗎?吃什麼了?做什麼了?”
“前兩天,因為柯總你受了風寒又傷心過度,我就熬了小米粥,幾碟小青菜,就什麼也沒了。”她就做了這些飯菜啊。
白衣眉頭緊皺。
前兩天做的素食,今天做的葷食。
不過白衣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孩子才多大,十天都不到的孩子,怎麼可能聞得到大人身上的氣息?
心裡咯噔一聲,白衣想了想,走出了門。
走到隔間找了塊肉鬆餅出來,咬了一口,使勁嚥了下去。
然後去了隔壁嬰兒房,跟往常一般抱起孩子,只見那孩子極其抗拒的胡亂蹬,並且哇哇大哭起來。
白衣眉心皺的更厲害了。
月嫂看的瞪大了眼睛,這孩子回來這麼久一直都沒哭過,這會怎麼這麼鬧了?
“您幹什麼了柯總?”月嫂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柯總唇角緊抿:“我吃了葷腥。”
柯總將孩子放下,那孩子立馬不哭了。
柯總閉了閉眼睛,過了會才又睜開。
“以後帶她的人,你們輪流換著吃素吧,帶她當天不要沾任何葷腥。”白衣眼神定定的看著孩子。
只見剛剛還願意跟他對視交流的嬰兒,此時看都不看他,眼神……似乎還帶上了幾分悲憫。
白衣說不清什麼滋味兒。
他殺人如麻,手下不知道染了多少性命,可如今他唯一的孩子……
竟然是個不沾任何葷腥的,連氣息都不可沾染!
你說這可不可笑?這難道不是上天給他開了個大玩笑?
白衣說完月嫂還有些不信,早上她就煎了塊牛排,連孩子都不能靠近了?不可能吧,這孩子才多大。
只是柯總這人向來不容反駁,她也不敢多說,只叫了一個早餐吃素的月嫂過來。
果然,那嬰兒竟然老老實實吃完就睡了。
月嫂心裡狐疑的不行,這才多大就半點葷腥不沾,連帶她的人都不能沾,那將來長大了可怎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