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門咧出一口牙,語氣是激動的,他將野菜放在木桶裡,打了水清洗,手指上的泥土混著血跡,傷口在冷水裡刺激得他腦門一清。
“爹,我在後背山腰眼裡挖到的,晚上有菜吃了。”
粗漢子臉上都是能有吃的填肚子的喜悅。
凍三爺將煙桿敲了敲臺階:“後背山能吃的樹根都被挖乾淨了。”
他的肚子發出咕咕的響聲。
凍門的笑僵在臉上,他愧疚的垂下頭,將野菜在水裡打撈了兩下:“我去煮菜。”他快步朝廚房走,停在門檻前,粗漢子沉痛艱澀的開口:“爹,我們不會餓死的,不會的,總能找到吃的填肚子的。”
凍三爺將煙桿仍在臺階上,兩手塞到袖子裡。
他突然抬頭,朝柴堆的方向看了過去。
凍萌萌翻身的小動作頓了下,她很想轉身,把女土匪的霸氣透露得側漏無疑,事實是,她這具小崽崽的破身板,太沒用,餓兩頓就歇菜。
凍萌萌的腦門有些黑。
小肚子咕咚咕咚的。
想!吃!肉!
…
將水煮開,野菜放下去煮熟,碗裡調放好鹽油,把燙熟的野菜撈進碗裡攪拌好,凍門將一小盆的野菜放在桌上,喊凍三爺吃飯。
急哄哄的跑到柴堆前,將凍瓜抱起來,心疼壞了。
“瓜兒,餓不餓?爹煮了野菜給你吃。”
他的瓜兒餓得身上在發抖。
都是他沒用,才讓他閨女跟著他捱餓。
凍萌萌很想一指頭弄死粗漢子。
被!抱!了!
一小盆野菜,三個人吃,是填不飽肚子的。
凍三爺沒動筷子。
凍門知道他爹的脾氣,率先夾了一筷子菜進嘴裡,償到的全是苦味。他放下筷子,在沒拿起來過。
“爹,你吃吧,味道挺好的,不苦;瓜啊,別隻看著,頭還疼嗎?爹餵你吃吧!”
凍門看凍萌萌只坐著不動,忙擠出笑容來,他用凍萌萌的筷子夾了一半的野菜放在凍萌萌的碗裡,要喂她吃。
凍萌萌聞著野菜味,思想是拒絕的,但小嘴很配合的張開,吃到了被喂的野菜,凍萌萌的小臉木了。
咀嚼的動作她拒絕承認是她乾的。
堂堂星際讓人聞風喪膽的女土匪,被人喂野菜?
凍萌萌總覺得腦海裡的玩意要作妖。
凍門熱淚盈眶,他的閨女終於吃東西了,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簡直太好了。
他轉頭,興沖沖的跟凍三爺說:“爹,瓜兒能吃進東西了,我等會再去山上找找吃的,爹你也吃。”
老人家看著凍瓜腦門上的血疙瘩,拿起筷子的手在發抖。
他把碗裡剩下的兩筷子野菜都吃了,他的肚子裡都是水,不吃食物,會熬不過去。
…
凍瓜那間房被燒了,凍門灌了一碗水後坐在凍三爺身側:“爹,晚上讓瓜兒跟你睡吧,夜裡涼,瓜兒身體弱又流了血,我怕她給著涼發寒。”
老人家直勾勾的盯著要落山的殘陽,如血色般通紅。
“成。”
“那…隊裡的事?”因著昨天他閨女去集體食堂大鍋裡偷吃了粥,被砸破了腦袋,他和他爹從生產隊上被趕了下來;今天他去要粥,又被分了半碗粥,是他一家三口的口糧……
只怕是,他和他爹都被排擠了。
凍門不知道,他和他爹不是被排擠了,他一家三口是村裡的人放棄了。
老人家心裡門清,才覺得悲涼。
——只怕是,從今往後,村裡都不會在管他一家三口的死活了。
“趁還沒天黑,你去山裡轉轉,能吃的甭管啥,都扒拉著弄些,隊裡的事,有我看著。”
凍門拿了斧子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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