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毛、魚膠、箭鏃等等,製作週期不短,而且價格昂貴,製作起來並不容易。
拉弓射箭之人,也最多放幾十箭就會腰背痠軟,而那些自小操練的脫產士數量又不多,只能以射程更近的弩來補充。
城頭,適待楚人鼓聲停歇後,叫人將草人拉上,只見草人之上佈滿了羽箭,城頭眾人不住稱讚。
墨子道:“凡守城,以弓弩為第一兵,羽箭製作不易。你這百餘個草侯,竟比得上百餘名工匠之功。”
此時並未三國故事,又沒有張睢陽之烈事,因而草侯借箭之法堪稱神技,眾墨者也均拜服。
公造冶心道:“適並不會守城,但這巧妙技巧,卻是層出不窮。論及奇技,眾人皆不能及。若是過些日子夜襲楚軍之事成,他倒真是第一功,至此之後,論及軍事,墨者內部也無人不服氣。”
這話此時不便說,便帶人去檢視那些楚人射過來的羽箭,一一收集好,以備守城之用。
次日一早,墨子召集眾人道:“如今楚人已經近迫,適說的沒錯,我看楚人並不想攻城,只是如此迫近,必有緣故。”
“我只怕城內有事。裡應外合。”
適心中並不擔憂,嘴上卻道:“我也擔憂此事。城內局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這幾日童謠又起,只怕這些心思大家也看的清楚。”
墨子問道:“你如何看?”
適回道:“先生,蛇有鼠窩。善捕蛇者,必不肯追蛇至鼠窩之內,以免蛇伸出毒牙咬上一口。最好的辦法是引蛇出洞,讓蛇剛剛露頭的時候,一舉將蛇打死。”
眾人回味著引蛇出洞四字,適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再隱隱藏藏,便道:“如今城內除去墨者,共有三派。”
“國君子田、司城皇一族親晉、那些煽動童謠者必然親楚。這三派如今卻不平衡,國君無勢,司城皇與親楚一派水火不容。”
“我們墨者既然不是為了守商丘而守商丘,此時便是一個機會。一旦那些親楚之人作亂,外有楚人為援,司城皇必不能敵。宋公子田……便是想擋也擋不住,當年司城與大尹交兵,國君除了跪求兩臣罷兵,什麼也做不了。如今情勢,還不如當年。”
適環顧四周道:“如此一來,我們便可藉此機會……雪中送炭。讓宋公承認沛縣萬民之請,效當年蕭國事,成附庸而非縣邑。”
“盟誓之事,如果不能監察,很難長久,所以我們不能讓司城皇勝、也不能讓親楚派勝、但也不能讓國君勝。”
“國君無勢,我們便借他勢,三足鼎成,但若我們離開國君依舊無勢,所以這樣才能讓國君長久的遵守盟誓。”
他這番不能讓司城皇勝也不能讓親楚派勝的言論,讓一眾墨者感受到不一樣的味道,墨子笑問道:“如此才能讓他們都不勝?”
適搖頭道:“具體如何,尚且需要商議,但這個原則是不能夠改變的。一旦真的出了什麼事,墨者必須自己的目的,才能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適所說的蕭國故事,並非是春秋之前的蕭國,而是蕭國被滅之後的宋的附庸國。
原本是個邑,因為當時的宋公嘴賤,被人擰斷了脖子,導致大量的宋公族逃亡蕭邑,靠蕭邑大夫的支援反擊成功,奪回了公爵之位,於是蕭邑成了蕭國,不是周天子體系之內,而是從屬於宋的附庸國地位。
如今墨者並非是沛邑宰,在沛縣也是有實無名,不能得到如今尚且沒有完全崩壞的分封體系的承認,急需這樣一個名目。
這與墨者之前的構想是一樣的,只是最開始墨者想的比較理想化:利用沛縣義師幫助守城,從而讓宋公賞賜盟誓承認。
而適從一開始嘗試改組墨家、嘗試一些規章制度、嘗試否定鬼神賞罰之說的時候,就一直在尋求一種代替鬼神賞罰來維持盟誓的手段。
他根本就不相信貴族的話,即便他們如今還有貴族精神。
所以他一開始就準備利用貴族分派、國君年幼無勢的矛盾,來保證今後墨者在宋國的超然地位。
這些貴族不論哪一邊一家獨大,對於在沛縣的墨者都不是一件好事。
宋公子田原本有點勢力,適想辦法給他削弱,如今宋公的勢力弱小,那就幫著宋公對抗兩邊的貴族,最好弄出一個三方條約:宋公少了墨者的支援,難以壓制貴族,反過來兩邊貴族不論誰勢大,墨者都會極力削弱。
他不信盟誓這類的東西,更不信鬼神的賞罰,所以他所認為維持條約穩定的唯一可能,就是三方勢力互相平衡,誰也不敢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