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基礎的軍事單位。
詢政院能做的,只是商議法度,而商議完法度之後的事,就不是現有的農正之類的官吏可以完成的了。
新的種植技術,新的田畝制度,新的稅收制度,種種這些,都需要有相對應的文化知識才能完成。
因而在講清楚道理之後,每個連都要推選出一個大家信得過的、聰明伶俐一些的年輕人跟隨墨家去沛邑脫產學習一段時間。
墨家如今有錢,脫產學些的衣食倒是可以提供,但是他們的土地尚且需要別家人戶幫著種植。
墨家承諾會調派人手,幫助商丘民眾在制定法度和新的田畝制度後,開井田、通阡陌,劃分土地。
一整套的事,需要耗費很多的精力,墨家的人手不足,這已經成為一個很嚴重的制約墨家發展下去的大問題。
只是,人不是莊稼,可以一年一茬收穫。
想要學會基礎的文字、九數之類,少說也要三五年時間。
幾年後這些各連的人返回後,將會成為基層的連長里長之類的職務。
除了這些年輕人之外,宣義部還希望每裡抽出一名兒童跟隨墨家去沛縣學字,回來後將要教授其餘孩童學習文字,然後由各家共同提供此人的食宿。
此時如果能夠學習文字,就是一種奢侈,非是士出身,很難有學習文字的機會。
而原本的各種鳥篆,學習起來又極為複雜麻煩,因而導致識字的人極少。
墨家如今有冶鐵技術在手,資金可謂源源不斷,提供數百兒童的食宿並不是問題,這是一件將來壟斷知識的大事,墨家眾人極為重視。
商丘的民眾也極為重視,說都知道這樣的好事若是能輪到自己孩子,簡直就是天上掉餅。
至於說離家太遠,數年不能見之類,對於兒童動輒夭折,全家每天吃葵菜粟米的庶民而言,並沒有這麼多矯情。
一時間為了公平,也就只能選擇抽籤的方式,畢竟太多的兒童墨家就算能供養得起,也沒有那麼多的老師來教授這一切。
為了提高女性的地位,這一次抽籤不分男童女童。
一里五十戶內的百姓,符合條件的孩童全部集中起來,由他們自己抽籤,抽中的就可以跟隨去學習。
一時間除了商議詢政院庶民院的第一次會議之外,抽選兒童前往沛邑學習的事,就成為了商丘的第一大事。
民眾們自然不會去關心宋公弔唁死去之士的事,反正也與他們無關。
街巷之間,民眾們不是在討論即將到來的變革,就是在討論誰家的孩童抽中了可以前往沛縣的名額。
抽中之家一個個喜形於色,沒有抽中的也只能暗罵幾聲:這些抽中的孩童回來是要教授文字的,但是回來的時候,只怕已是五六年過去,不可能再教授此時一般大的同伴了,也就意味著那些人家的孩子只怕也沒有學習文字的機會了。
名單已經定下,鄰里之間也就沒有了之前的不安。
正如子反當年講給楚共王的故事一樣:一隻兔子在街上跑,數百人都會去追,然而當這個兔子屬於一個人的時候,那麼其餘人就不會去追了。
抽籤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選擇,負責這件事的適也沒有時間在這個商丘考察哪個孩童更為聰慧。
重新恢復了平靜關係的鄰里,便開始討論詢政院會議之後的種種。
“聽說詢政院會議定下法度之後,咱們就要去外面砍伐木材,準備製作墨車,前往沛縣運糧了。”
“是的,昨日遇到適,他是這樣說的。除了運糧,還要抽調一些人去平整道路。他說這是為咱們自己忙的,也不是為君子貴族王公,這是有道理的話啊。”
“到時候,那些被選中的孩子,都要坐在墨車上,一路送到沛縣。我聽說是這樣的。”
一群人討論著,便幻想出一幅場景。
渾黃的道路上,數千人推著墨車,上面坐著一些孩童,有男有女。人們攜帶著簡單的乾糧食物,前往沛縣運輸糧食,回來的時候那些坐著孩童的地方,換成了一個個的裝滿希望之種的大竹筐……
這是一幅很美的場景,因為充滿了希望,而不是逃荒的絕望。適與墨家眾人,也曾幻想過,絕不會讓墨車成為民眾逃荒的標配工具。
在民眾們討論著希望的時候,貴族與宋公則對這件前所未有之事充滿了不安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