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萬諸侯聯軍不能聚在一起,聚在一起那非餓死不可,分散的話,墨家以堡壘固守,集結兵力吃掉一部,又怎麼辦?
縱然我知兵有才,墨家與我野戰未必就能站到便宜,可那些別的蠢貨很容易打成越王翳這樣的仗,這樣的仗來個三五場,誰還有心思啃這硬骨頭?早琢磨著背後捅刀子了!
吳起向來瞧不起那些世卿貴族,覺得他們一個個本事不大,只是靠著血統才有如今的地位,從這一點上,墨家的一些道義他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
唯一也就是魏斯對他有知遇之恩。
他這種人和世卿貴族不一樣,有才能下之大,哪裡都能夠揚名,而那些世卿貴族離開了封地一無是處。
是故田子方才,士可以傲於貴,而貴不能傲於士。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用墨家的話,不在其階層,那腦袋就不必為其餘階層的衰敗而痛苦。世卿貴族自然不願意看到平等尚賢,可對於他這種人又憑什麼看不慣?
再者,墨家在沛縣做的那些事,其實與西河的土地制度變革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他正思索著,那親信問道:“公以為,那鞔之適經此一戰,可算得上是下名將了嗎?”
吳起是有資格評價的,他又重新看了看那八張圖後,笑道:“鞔之適這一戰,不在於他,而在於越王翳太愚蠢。既要名將,當與下名將對敵,如我。他若勝我,可算是名將,可他面對的卻是越王翳這樣的愚將,怎麼能夠判斷他是否可算名將?”
“如一人,高八尺而毆童子,毆而勝之,此冉底能不能打,誰又能知曉?”
“不過……雖不算名將,可也算得上是智將了。”
親信不解,吳起道:“兩軍相望,不知其將,將欲相之,其術如何?”
親信不知,做求教之狀,吳起道:“令賤而勇者,將輕銳以嘗之,務於北,無務於得,觀敵之來,一坐一起。”
“其政以理,其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如此將者,名為智將,勿與戰矣。若其眾喧華,旌旗煩亂,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縱或橫,其追北恐不及,見利恐不得,此為愚將,雖眾可獲。”
親信琢磨一陣,吳起指著第三張圖道:“此圖,越人左翼潰逃,義師右翼卻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
“事已至此,越王翳就該清楚,勿與之戰,早早收兵才是上策。”
“如此愚鈍之將,鞔之適與之對陣,即便獲勝,也算不得名將。”
親信知道吳起素來自傲,但卻不自大,自傲有自傲的本事在身。
吳起思索片刻,又道:“不過……越是如此,越能看出義師之強。”
“令行禁止,機動迅捷……下諸國,能做到這樣的,也就是各國那數千精銳。西河武卒或能做到,但恐怕也有不如。”
“我曾言,夫齊陣重而不堅,秦陣散而自鬥,楚陣整而不久,燕陣守而不走,三晉陣治而不用。”
“現而觀之,義師陣整且堅,能走且用,實乃強軍。強軍固守,無需名將,便不能破。這一戰就算是鞔之適被流矢所殺,越王翳也不能破義師之陣,這才是可怕之處。”
“只不過遇到了越王翳這樣的愚將,以至於鞔之適此戰成名,打出了殲滅戰。”
“他若遇到我,不會成此威名的!”
親信急忙道:“公之能,下皆知。司馬穰苴尚不能及。只是若攻為越王,這一戰該怎麼打?”
吳起卻不言語,笑問那親通道:“你若為越王,現在已經看到了這八張圖,又該怎麼打?”
那親信既是親信,也算是吳起弟子,明知道看過八張圖之後再佔了便宜,卻還是道:“我會攤開兵力,拉長陣線,加強兩翼的寬度。”
吳起笑問道:“你攻?你守?”
那親通道:“自然守。”
吳起大笑道:“那你必敗。潡水距離滕城二十五里,距離琅琊七百里。你守,墨家為何要攻?二十五里,運送糧草,一日即到。七百里轉躍米,途中耗費之多,你守而不攻,必敗。”
那親信又道:“那就全軍向前,維持陣線,陣整而擊。”
吳起又大笑道:“你展開兵力,拉長陣線……難道你的步卒變陣,有墨家的騎兵快嗎?騎兵迂迴側翼,背後突擊,你這麼薄的陣線,豈不是一衝即破?”
“再者,你攤開兵力,一旅對一旅,難道是墨家義師的敵手嗎?看這圖第六張,越人兩萬中還有君子軍,尚不能吃掉整陣堅守的義師六千,你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