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手段千變萬化,正如那魏國副使而言,其實還是以往的那些東西,攻城之法在適加入墨家之前墨子就已經總結出來,整體戰略思路上並無變化,所變化的只是新兵器的戰術改變。
參謀的任務是制定各種可能的攻取手段,做好圖上作業,計算好分配的人手、火力的支援、炮兵的佈置等等,最終由主帥們作出決定,選擇攻城方法。
穴攻只是其中的一種方法,而且和以往的穴攻不同,如今的穴攻主要是在地基挖坑埋火藥的,這樣如果成功的話就更為效率一些。
然而這對攻城一方也是最殘酷的。
早在二十多年前墨子守城的時候,針對地穴進攻的手段,就提出了更為殘酷的反擊手段。
包括也不限於灌水、以皮橐放煙、用硫磺燃燒製造窒息、用毒草製造中毒種種。
利用水井水位的變化、利用陶甕聽聲的手段,都可以判斷出進攻方挖掘地道的方向,針對性地作出反擊的話,對於攻城一方的軍心打擊極大。
一旦失敗,大部分地穴裡戰死的人都慘不忍睹:被硫磺燃燒窒息而死、死前捏著自己的脖子想要呼吸、抓痕佈滿臉和脖頸,這種慘狀對於士氣是極大的打擊。
可即便如此,穴攻的各種資料也是參謀們必須要準備的。參謀官只需要計算大約要死多少人、大約多少人可以完成意圖,不需要考慮殘酷和軍心士氣,那是主帥們要考慮的。
穴攻的參謀們負責地穴進攻的規劃,自然也有別的來負責其餘方面,大戰在即,有條不紊。
而那些士卒們,只是等待著命令的下達。
…………
營壘之外,幾名墨者穿著很有楚地和泗上特色的巫覡服裝,帶著高高的白色的帽子,舉著純黑色的旗幟,逐漸接近了城牆。
城牆上也並沒有開槍,這純黑色的旗幟源於四年前菏澤會盟戰爭法制定之後,泗上提出的一個意見:即組織一支絕對中立的醫者隊伍,不分諸侯之別,均予醫治。
只不過當時諸侯都拒絕了,因為墨家對於各國的滲透已經很嚴重了,再弄出這麼一個名正言順地在各國活動的“中立”組織,那還了得?
雖然拒絕,可是墨家這邊卻自己遵守,城上的貴族倒也知道這面旗幟和那些古怪的巫覡服裝的意思。
兩邊既然都是“為大義”而戰,那麼墨家這邊的新義是要救助天下人、對面的舊義是貴族戰爭不斬使節,所以當這些墨者靠近城牆之後,一根繩子放了下來。
依靠繩子爬上城牆的墨者被搜了搜身上後,押送到了皇父鉞翎身前。
墨者開口就是標準的商丘方言,皇父鉞翎便冷聲問道:“你亦宋人,如今卻與宋為敵,倒是可笑。”
那墨者也不甘示弱,亦冷聲道:“宋君尚在,以舊規矩,諸侯有國,大夫有家,以家為國者、篡也。以墨家之義,宋人齊人越人楚人,皆諸夏民也,九州皆同,哪有什麼宋楚之別?”
皇父鉞翎也懶得和這墨者爭辯,也知道墨家的使者想來口齒銳利,只怕爭下去又說出許多不必要的話,便問道:“所為何來?”
墨者道:“城中尚有婦孺老弱,戰事一起,必有損傷,故而請放她們出城,以全墨家之義。”
皇父鉞翎大笑道:“我曾聞,有欲殺人者,殺人時必不肯折磨被殺者,而是一劍致命。問之、答曰,仁也,不忍折磨。這就是假的仁義了。”
“如果墨家真的有此仁心惻隱,如何要攻我?若不攻我,何有死傷?昔年墨子言非攻,鞔之適悖墨家之義,好戰好攻,如今既要打我,又來假惺惺地撤走婦孺,這難道不是可笑的仁義嗎?”
那墨者也懶得反駁這些話,鄭重道:“依鉅子和墨家七悟害之命,此事若你不從,則視為戰爭罪,日後審判此罪必除以槍決。還請慎重。”
皇父鉞翎大笑道:“你看看外面吊著的那些屍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不成依著你們的義,我的罪是可以免於槍決的嗎?田午無非是屠了武城,便被你們審判槍決,我如今只怕也要擔上頑抗害民之民。既如此,我何懼之?”
“換個說辭吧,這不能夠說服我。”
那墨者沉聲道:“大戰一起,一旦城牆被突破,就算城中老弱還可以修繕,難道你認為可以守住嗎?”
皇父鉞翎明白,真要是到了城牆塌陷、需要老弱去修繕的時候,其實距離破城也已經不遠了。
他此時也已豁達,搖頭道:“不能。”
墨者又道:“城中固守,必要糧食。老弱之輩,你若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