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工兵旅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他們的身後是幾乎攻城方所有的炮兵,掩護他們,防備城中計程車卒出城反擊。
這麼遠的距離,倒是不用擔心城上的銅炮能夠打到工兵。
一個步兵師在工兵的側後展開,也是為了防備城中的反擊,一個騎兵旅也在周邊待命。
泗上的工兵旅組建的很早,最早是墨子時代守城的“備穴士”,裡面有不少趙地、中山等地的人。
最開始“備穴士”的組成,主要就是宋、衛、齊、魯等地區的一些挖井的工匠,他們追隨墨子,以自身的祖傳手藝,作為墨子《備穴篇》中諸多技巧的源泉。
井在諸夏出現的很早,中原地區特殊的衝擊平原地形,使得挖井是個很技術的行當:稍微挖不好,那就會導致塌陷,悶死在井裡面,所以能夠在中原挖井的人都是有一定的技術的。
等到墨子去世後,適便以備穴士為基礎組建了專門的工兵,包括一部分他教出來的弟子;從大冶山、陵陽等地召來的老礦工;以及一些中山、趙等地的……盜墓世家的年輕人。
後世太史公言:中山地薄人眾,猶有沙丘紂淫地餘民,民俗懁急,仰機利而食。丈夫相聚遊戲,悲歌慷慨,起則相隨椎剽,休則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為倡優……
太史公的意思是說,邢臺、石家莊附近的人,農忙的時候種地,農閒的時候結伴搶劫殺人,晚上盜墓……
那裡也算是此時的一種地域特色,因為那裡戰亂頻繁,加之之前商王朝還在那裡作為行宮過墓地確多,而基層基本處在一種無人管轄的狀態。
那裡又是北方馬匹貿易的重要道路,以及北方和中原貿易的中轉站,所以那裡的人白天聚眾一起搶劫殺人當做副業,晚上就盜墓挖墳發家致富。
這是一個從春秋時候就開始興起的行業,墨家薄葬,反對的就是厚葬;盜墓者則是順應時代,你不是厚葬嗎?我就挖墳致富。
說起來盜墓的這些人和墨家其實在“理念”上很不對付:要都是薄葬了,盜墓的怎麼致富?
雙方也發生過不少的衝突。
後來墨家開始北上趙地、滲透中山,逐漸也有不少人加入了墨家,進入了工兵部隊。
以挖井的、礦工、盜墓的為技術骨幹,工兵旅組建起來後幫著泗上打贏了不少的圍城戰,比如當年齊墨戰爭中的幾次攻城,都是工兵旅打的頭陣。
還有不少人當年還參加過楚王平定陳蔡王子定分裂之戰,不少骨幹都是些超齡服役的老兵,技術極為嫻熟。
幾名老工兵嘴裡咀嚼著從南海地區運來的檳榔,悠閒無比地拿著各種出臺於挖井、盜墓和挖礦的工具,等待著前面的同袍搭建好掩蔽物。
前面的工兵用柳條筐裝土,後面的步卒送來後,他們用柳條筐堆積出一個掩體,厚重無比,就算是城牆上的銅炮瞎貓碰到了死耗子,鐵彈也不會傷到後面挖坑的人。
每隔大約五步就有一個老辣的工兵準備挖坑,工兵旅的一千五百人分為三班,五百人一班,每一班挖一個時辰,然後交替換班,日夜不停。
等到前面的那些柳條筐堆積好後,這些不知道挖過多少方土、挖過營壘壕溝、挖掘地穴通道、挖過墳墓、挖過井、挖過礦、挖過水渠的工兵們便開始了勞作。
他們站在柳條筐的後面,快速地挖出了一個身位的坑,按照之前參謀們定下的白線瞄準五步之外的同伴的位置挖掘。
參謀們要計算一下距離城牆的距離和城牆的高度,以確定深度足以躲避城頭射來的鉛彈和鐵彈,但這些老工兵們不需要參謀們又是三角又是運算的圖紙,只需要眼睛一搭,就知道這麼遠大約應該挖多深。
鐵鍬在這些老挖坑人的手中飛舞的極快,泥土撲簌,卻沒有四處飛濺,而是都被裝入了後面同袍攜帶的柳條筐中。
連長們負責運用簡易的量角器,按照旅級的命令部署挖坑的角度,從而保證城頭的炮既不能擊中壕溝造成縱射傷害;又可以最為省力省土方的接近城頭。
一個時辰的高負荷勞作,需要大量的能量,這些工兵們的待遇也很好,除了正常的軍糧外,每天還可以有半斤肥肉作為補充。
在東側城門對面最南端的那處壕溝處,一名三十開外已經當了十二年工兵的老兵從容而又快速地挖掘著,一邊挖著一邊和身後的幾名新兵聊著天、傳授著經驗。
以他的經驗,只要好好挖、只要按照上面的要求挖,根本不可能出現傷亡。
城裡的人要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