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村很為難,對方要是什麼衝動的毛頭小子,倒也就罷了,找人教訓一下,那怕是揍個半死,都沒有問題。
對方來頭還不小,還有這麼厲害的背景。
當然了,放在過去,他丁默村未必會瞧得上,可是現在,這汪先生都還沒有取得合法的身份和地位。
他不過是一個特工頭子,手下雖有一群特務,可也就是在租界耍橫,出了租界,誰還認識你?
要不然,他怎麼這麼害怕重慶方面的特工暗殺呢?
且不說孟浩本身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長,抓他,等於是挑戰整個法捕房,而且現在手上並沒有過硬的證據。
這勢必會引起法捕房的強烈反彈,‘76’號跟工部局警務處已經鬧的很對立了,林世群手下的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公然搶劫巡捕,這英國人也是好面子的。
若是在跟法捕房鬧起來,那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了,滬西的警權,還可以找理由爭一爭,可人家法租界的事,你總管不到吧?
何況,這孟浩身後還有一個護短的姐夫,章嘯林落到現在這步,還不是他對人家的老婆下手了。
結果,沒能把人家老婆怎麼樣,卻把自己在法租界的地盤兒都弄丟了,捎帶著,就連老黃的煙土生意也該弄黃了。
章嘯林如今這部境地,難道就沒有黃錦榮在背後捅一刀?
本來大家相安無事,人家選上華董就選上了,又沒把你咋的,你非要跟人家過不去,人家還擊,報復了,那是直接往卡在的咽喉,高舉禁菸大義的大棒之下,搞的大家都沒飯吃,不恨你才怪呢。
“老蘇,你說這個事兒該怎麼辦?”
“怎麼辦,抓人吶,這孟浩刺殺你,很明顯就是抗日分子,不抓他,抓誰,讓憲兵司令部出面,讓法捕房交人!”蘇美昌道。
“你怎麼肯定他是抗日分子?”丁默村一抬眼,看了蘇美昌一眼。
“他若不是抗日分子,為什麼刺殺主任您,難不成,還是為了跟您爭風吃醋不成?”蘇美昌道。
丁默村沒有說話,說心裡話,他也是懷疑的,因此他沒有告訴丁時俊那份“威脅”信的事情,蘇美昌當然就更加不知道了。
這要是爭風吃醋導致的刺殺風波,那對他來說,雖然名聲不太好聽,起碼,這鄭月茹身上的疑點就沒有了。
他也不相信鄭月茹是重慶方面的人,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可人兒,鮮嫩可口著呢,這幾日沒見,他這心裡,就跟百爪撓似的。
“丁主任,您該不會懷疑是鄭小姐……”
“你想哪兒去了,我前天接到一份匿名信,信中讓我遠離月茹,說我都可以當月茹的父親了,還有肺癆病,還想著老牛吃嫩草,別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到,就一命嗚呼了。”丁默村道。
“什麼,敢有人給主任你寄威脅信,誰寄的,要是讓我抓到,我非扒了他的皮,熬油點天燈不可!”蘇美昌義憤不已道。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不過這男歡女愛是人的天性,這是誰都阻止不了的,月茹喜歡我,崇拜我,這又是他能阻止的了的嗎?”丁默村冷哼一聲,頗為感到一絲自戀。
“主任的才華和學識那是有口皆碑的,月茹小姐崇拜您,愛慕您,這也是正常的,就是有些人自己沒本事,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實在是讓人瞧不起。”蘇美昌也是人精,這還沒聽明白是咋回事,馬上就轉變口風,附和道。
“主任,既然是這樣,那我們要不要採取行動?”
“先不忙行動,把這個孟浩跟月茹的關係詳細調查清楚再說。”丁默村想了一下,緩緩說道。
“主任,您跟月茹小姐這麼熟,何不向她問一下?”蘇美昌提醒道。
“問一下?”丁默村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對鄭月茹的懷疑已經減少了,但是他還是很謹慎小心。
“您要是不方便出面,我來安排?”蘇美昌道。
丁默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你接了人,去兆豐總會,我在那裡等你。”
“明白了。”
忽然,辦公室的門響起。
“進來。”
“主任,我剛才看到吳四寶帶人出去了,說是要去法租界抓什麼人。”秘書茅子明推門進來彙報道。
“吳四寶去法租界抓人,抓什麼人,這麼大的行動我這個主任為什麼不知道?”丁默村怒道。
他才是‘76’號的正主任,許多事,林世群都瞞著他不說,現在更是直接要將他給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