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門面並不大,進去之後才發現,書店真正所在是在二樓,一樓臨街的鋪面租金是很貴的。
所以很多老闆只是在一樓租一個門面,有時候就是一扇進出的門,而真正經營的場所在二樓。
如果是水果店,五金店之類的店鋪,人們一般不願意再上二樓,書店不同了,是文化人來的地方。
進來之後,大家還是願意再往樓上多走兩步的,能買到自己喜愛的書,這又能算的上什麼呢?
“先生,來買書嗎?”服務檯就設在二樓的樓梯口邊上,一位身穿灰棉袍的男子見到陸希言上來,熱情的招呼一聲。
樓上的面積要大的多,得有一百平方左右,十幾排書架,臨窗還設了臨時閱讀的臺子和凳子。
不過今天是年三十,來買書或者看書的人並不知道,陸希言也就看到七八人在選書,男女都有。
陸希言放下自己剛買申報,右手輕輕的在報紙第一版上某一篇文章的黑粗體名字上叩了三下。
“這位先生,您要找的書在庫房,您請隨我來。”那灰棉袍漢子一見,眼神微微一縮,從櫃檯裡面走了出來道。
“有勞了。”陸希言知道,這是接上暗號了。
跟隨那位灰棉袍的案子從書架正中穿過,來到一扇面前,灰袍男子伸手輕輕叩了一下門,然後才伸手擰開門把手,推開門:“這位先生,請進。”
陸希言微微一頷首,跟隨那人走了進去。
這並不是庫房,而是一間小型的會客室,裡面擺著一張簡單的沙發,還有茶几,靠窗的位置有一盆盛開的小黃花,屋子裡有一股清香怡人的味道,他跟老馬也學了不少園藝,認出,那是香水百合花。
“蕭老,人來了。”
陸希言這才注意到沙發上坐著一位長鬚的老者,頭髮灰白,精神矍鑠,一看上去就覺得有一股子軍人的氣質。
感覺有些失禮,忙微微一低頭:“蕭老。”
老者站了起來,示意灰袍男子出去,這才衝著陸希言和善的一笑:“我在重慶就聽說了,大名鼎鼎判官,上海法租界最年輕的華董,上帝之手,對嗎?”
“董老,您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陸希言微微有些拘謹。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的能力和功績,當得這個榮譽。”蕭老溫和目光中帶著一絲讚賞和鼓勵,“來,我們坐下說話。”
“喝茶,喝茶……”
“蕭老,我來吧。”陸希言忙伸手去幫忙。
“你是客人,哪有客人給主人倒茶的?”蕭老堅持給陸希言到了一杯熱茶,陸希言連忙道謝。
來之前,陸希言對蕭老也是做了一些瞭解的,蕭老是黨內的著名活動家和理論家,口才很好,而且熱情好客,這一點剛才已經見識到了。
“哎呀,我在延安的時候就聽小李把你誇的都快到天上去了,我還想這個判官是不是生的五大三粗,三頭六臂,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秀氣的小夥子。”坐下來,蕭老仔細端詳了一下陸希言,不由的發出感慨一聲道。
“蕭老,您在延安見過老李同志?”
“嗯,那小傢伙天天在外面跑,好容易難得回去一次。”蕭老道,“這一次我來香港,主要的任務就是親自見你一面,還有代表中央跟你談話。”
陸希言聞言,不由的坐直了身體,仔細聆聽起來。
“別緊張,別緊張,那麼嚴肅做什麼,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蕭老呵呵一笑,“說是談話,其實就是聊聊,聊聊你對國際局勢的看法。”
“國際局勢?”
“對,過去一年裡,你給中央寫過不少對時局的分析報告,相當的精闢和準確,主席都說,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對國際局勢變化的把握方面,勝過我們很多人。”蕭老道。
“主席謬讚了,他才是真正的戰略大師。”
“你也不要謙虛了,你在上海這個位置十分重要,既能接觸到最新的國際資訊,又能夠及時瞭解日偽的動向,眼下抗戰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關頭,重慶的蔣先生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在他的眼裡,我們才是心腹大患,日寇侵我國土,屠殺我百姓,掠奪我資源都是次要的。”蕭老氣憤道。
“問題這麼嚴重了嗎?”
“是的,非常嚴重,我這麼跟你說吧,從去年12月1日開始,閻百川策動了晉西事變,到12月12國民黨製造隴東事件,他們已經蓄意在挑起爭端了,接下來,他們還下令實施《共黨問題處理辦法》,這你總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