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到一半兒,陸希言就胸悶的發緊,他覺得如果自己再聽下去,保不齊會當場掀桌子。
於是找了一個藉口溜出來了。
“安子哥,你咋這麼快就出來了,會開完了?”孟浩看到陸希言從電梯出來,跑了上來問道。
“沒有,出來透口氣,浩子,你帶煙沒有?”陸希言問道。
“帶了。”孟浩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三炮臺來。
陸希言伸手抽出一根,咬上。
孟浩掏出火柴點上,陸希言吸了兩口道:“我算是看清楚了,這洋人也是靠不住的,嘴上說的漂亮,還不是利益至上!”
“安子哥,裡面啥情況?”孟浩好奇的問道。
“你別問那麼多,以後做事的時候,小心點兒,別傻乎乎的往前衝,抓翁雄那次,要不是我,翁雄真把槍拔出來,你受傷都是輕的,我怎麼跟你爸和你姐交代?”陸希言瞪了他一眼。
“當巡捕,抓人那是常有的事情,別的我也不會幹呀。”孟浩嘻嘻一笑,“安子哥,這次我立功了,唐探長說,等功勞夠了,就升我做一等探員,還獎勵了我三百法幣呢。”
“我說你小子怎麼抽起三炮臺了,原來是有錢了,沒告訴爸吧?”陸希言問道。
“我哪敢不說,就這老頭兒,我能瞞得住嗎?”孟浩委屈道,“我這三百塊還沒捂熱,就被沒收了兩百五。”
“爸那是怕你亂花錢,給你留著娶媳婦用的。”
“行了,我是借尿遁出來的,還得回去呢,這會開的真特麼的糟心!”陸希言掐滅菸頭,罵了一聲。
回來時間長了,髒話也順溜多了,在巴黎,他也是優雅的紳士的代表。
……
“陸顧問這一泡尿撒的時間夠長的呀?”淺野一郎就挨著陸希言坐著,看到他回來,故意的湊過來小聲揶揄道。
“你管得著嗎?”陸希言沒給他好臉色。
“翁雄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做事實在是太不縝密了。”淺野一郎嘿嘿一笑,眼神之中一絲挑釁,這哪是道歉,分明是示威。
“淺野先生,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卑鄙的人。”陸希言冷哼一聲,他聽出來,淺野一郎話裡的威脅。
“陸顧問,您是一個有思想和有才華的人,為何要與大日本帝國為敵呢?”淺野一郎一副“我本將心向明月”的表情。
“為敵,淺野一郎,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何曾與你們為敵,與你們為敵,就是阻止你們侵略我們的國家,奴役和殺戮我們的百姓?如果是這樣,那不但我是你的敵人,四萬萬中國人都是你的敵人。”陸希言冷笑一聲。
淺野一郎微微一皺眉,陸希言的話令他很不舒服,但客觀來講,他其實說的沒錯。
自古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矛盾就是不可調和的。
“淺野先生,陸顧問,兩位,今晚我在榮順館做東,兩位務必給唐某人一個面子,如何?”唐錦忙湊過來。
唐錦的面子,陸希言肯定要給的,但是看淺野一郎這態度,只怕是不會認真反省,到時候和解只怕是一場戲而已。
“唐先生的邀請,在下一定到。”淺野一郎倒是先一步答應了下來,至於他心裡怎麼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好,那就說定了,今晚七點,榮順館,咱們不見不散。”唐錦呵呵一笑。
說句心裡話,陸希言殺了淺野一郎的心都有,可是,這裡根本不能動手,且不說淺野一郎警惕性高,殺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況殺了淺野,未見得就是好事兒。
唐錦願意做和事佬,如果真的能夠讓淺野一郎打消對自己的一些懷疑,這也許還是一件好事兒。
他和梅梅都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生存空間。
會議進行一大半兒了,陸希言也沒興趣聽下去了,腦子裡想的還是晚上這頓和頭酒該怎麼喝。
冷不丁的肩膀被唐錦推了一下。
“怎麼了,唐兄?”
“出事兒了,趕緊跟我走。”唐錦一臉嚴肅的站起來。
“什麼事兒?”陸希言並不覺得意外,法租界三天兩頭出事兒,這已經成了常態了,不出事才怪呢。
不過看唐錦這表情,只怕是事情小不了。
“周清泉被人當街刺殺,命在旦夕,正送往廣慈醫院搶救!”唐錦與陸希言走出會議室,這才對他講了實話。
“周清泉是誰?”
“這個周清泉,算了,到車上我再跟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