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長,翁雄有個習慣,喜歡跟人在澡堂子裡談事,赤條條來去,無遮無攔的,就算對方想要對自己不利,也藏不了東西。”
一個曾經跟過翁雄的包打聽說道。
“這癖好還真是有點兒怪異,都跟誰學的?”陸希言奇怪的問道。
“老頭子唄。”唐錦的手下,那個叫齊桓的探員嘿嘿一笑道。
在法租界能夠被華捕稱之為“老頭子”的人也就只有青幫“通”字輩大佬,黃金榮了。
“他平時喜歡去哪家澡堂子?”唐錦問道。
“他去的澡堂子有不少,什麼逍遙池,功德池都去,但唯獨談事兒的時候,他只去大世界兩新橋的安樂池。”那包打聽道。
這個情況,陸希言是知道的,只是他沒說出來,他沒辦法解釋訊息來源,總不能把自家老丈人出賣吧。
“陸老弟,這澡堂子人來人往的,你說這翁雄會把安全屋設在那裡?”唐錦有些懷疑道。
“翁雄這種人,即便是拿錢在外面包養女人,他也不會捨得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放在一個女人手裡的,澡堂子這種地方,別人都會認為人多眼雜,藏不了人和東西,可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呢?”陸希言反問一聲道。
“這個翁雄能有這腦子?”唐錦還是有些不相信。
“唐兄,那咱們不如看著好了,如果翁雄聽到了什麼風聲,那麼他一定會冒險來法租界的,離開的時候,倉皇而去,那是什麼都沒帶,這攢了一輩子的身家都在法租界,他是絕對不會輕易丟下的。”陸希言判斷道。
“可是,這阮玉珠和安樂池,他會去那邊呢?”唐錦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其中之一,但安樂池可能性大一點兒,畢竟那個女人只是露水夫妻,如果翁雄並沒有像我們分析的那樣,把錢存入銀行,那真是一點兒轍都沒有了。”陸希言分析道。
調查顯示,翁雄的生活軌跡裡,去銀行的次數並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時候不是一個人去的。
一個人習慣把錢換成大洋或者金條,那他一定不會把錢存入銀行,否則,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阮玉珠那邊可能已經驚動了,安樂池那邊可不能打草驚蛇了,要是他真的敢過來,可不能讓他跑了。”唐錦咬牙道。
“這個就要看唐兄安排了。”陸希言道,“下午,我還要回醫院上班,不能總請假,有事打電話。”
“好,都到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唐錦給了一個眼色,這明顯有話單獨要找他說。
陸希言點了點頭,巡捕房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說話不方便。
兩人找了一家小飯館。
“陸老弟,這除了翁雄,你是不是還得罪了什麼人?”吃飯的時候,唐錦小聲的問了一句。
“我從法國回到上海,辦完父母的身後事,就開了一家診所,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得罪了日本人,除了他們還有誰?”陸希言道。
“哪天,我把淺野約出來,你們倆好好談談,能不能把這個誤會化解了?”唐錦想了一下說道。
“行呀,就看他給不給你唐兄面子了。”陸希言嘿嘿一笑,一口答應下來了。
“你要真有這意思,哥哥我做個和事佬,真的,這麼鬧下去,誰都沒安生日子過,你說呢?”
“唐兄,你知道淺野一郎懷疑我什麼嗎?”陸希言道。
“懷疑你什麼?”
“說我是抗日分子,我就不明白了,我什麼時候成了抗日分子了,我是公開發表抗日言論了,還是上街遊行示威了?”陸希言半真半假的氣憤道。
“陸老弟就沒懷疑過弟妹的身份?”唐錦放下筷子,凝神問道。
“梅梅,她跟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就定了娃娃親,還能有什麼身份?”陸希言道。
“日本人是追查一名偷入日本海軍俱樂部的女間諜,才要求巡捕房配合對貝當路一帶的醫療機構進行搜查的,弟妹有些情況說不清楚?”唐錦道。
“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不就是失蹤了三年了嗎,上海灘每天失蹤的人口有多少,三年前,梅梅就是因為一時的衝動熱血,結果好了,被人騙上了船,差點兒被賣到歐洲,幸虧她機警,被人搭救去了天津,好不容易回家了,她爹的脾氣太爆,所以,不敢回去,先住在我那裡,這有什麼可懷疑的?”陸希言憤怒道,“這些日本人就是吃飽了撐的,一個個神經過敏,他們在南京還沒殺夠嗎?”
“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誰讓我們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