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名全速衝刺的騎兵猛地撞在一起,如同兩隻巨大的鐵拳於半空相擊,發出一陣沉悶的巨響。
即使被趙士超隔在佇列後側的朱琳渼都能聽到清晰的骨頭碎裂以及利刃刺入人體的聲音。
數百龍衛軍的騎兵劍掀起了漫天血花,整條騎兵陣線頓時被攪著暗紅色鮮血的塵土所籠罩,如同死神的手指從兩軍相交處撫過。
眨眼間便有超過百名清兵喪命劍下,一時間人吼馬嘶,慘叫聲和哀嚎聲響做一團。
當龍衛軍再次動作劃一地舉起手中鋼劍時,虜軍頓時便失去了抵抗的意志——雖然他們剛才也砍殺了四五十名明軍,但對手根本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懼,那一雙雙眼睛裡僅有吞噬他們的怒火!這讓他們潛意識裡直覺得這些敵人如鬼似魔,根本無法戰勝。
幾乎是同時,還活著的清軍紛紛以最快的動作撥轉馬頭,有的則是下馬奔逃,總之再也無人敢於繼續應戰。
僅一次對決,龍衛軍便以自己精良的訓練和頑強的意志將敵人徹底擊潰。
他們用事實證明,即使不借助先進的武器以硬碰硬,他們也不懼怕任何對手!
李成棟也被剛才那震天的劇烈碰撞驚得心臟發顫。
他眼見自己的人馬已開始潰敗,想起即將要到手的榮華富貴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沒了,心中極為不甘,正欲召集潰兵尋隙逃走,就聽到身後又有密集的馬蹄聲,這才想起明軍從一開始便分了人馬從兩翼包抄。
他頓時萬念俱灰,任由幾名心腹夾在中間,拖著他慌不擇路地掉頭狂奔。
在戰場兩側,兩排身著黑色“龍衛軍軍服”的騎兵手持七尺長槍,共同組成V字形佇列向清軍合圍而來。
有縱馬逃竄的虜兵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便被迎面一槍刺落馬下。
甄真手持一杆五尺鋼槍——這已是她臂力所能揮動的極限——指揮鎮定自若,率身側一排槍騎兵直向清軍襲去。
迎面正看到幾騎手持馬刀的虜兵將一名中年人護在當中,朝自己這邊馳來。
她雙眼微眯,憑著敏銳的直覺,這肯定是個虜軍的大官。
她立刻向身旁家僕招呼一聲,待那幾人到了近前,她一騎當先,手中鋼槍如離弦之箭,瞬間將那軍官左側之人咽喉刺個對穿,而後改刺為掃,槍身直拍向那軍官左肩。
李成棟大吃一驚,沒料到眼前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槍法如此狠辣,慌忙一個“鐵板橋”仰身避過。
如此同時,他身側另幾名心腹已被那女子兩邊刺來的長槍挑落馬下。
李成棟挺身坐起,掃了眼那黑衣女子已揮至一旁的長槍,嘴角不禁勾起冷笑,此等大槍分量甚重,慣性極大,憑一個女子的腕力斷難即刻收回,也就是說,此刻她身前俱是破綻。
他抬手揮刀,直朝她左肩劈落,心中暗喜,只要砍倒了這女子,便能從她留下的空隙中穿出敵陣,或可覓得一線生機。
不料他馬刀剛揮至半空,便覺右肩一陣劇痛,立時拿捏不住刀柄,馬刀應聲落地。
再看那女子,竟將鋼槍脫手丟開,拔出一柄極細的怪異長劍。他都沒看清楚她如何動作,那劍便已後發先至刺中了他的肩部,端的迅捷如電。
李成棟慌忙按住傷口,再回首間已有數杆長槍將他夾在了中央。
朱琳渼見虜軍已被圍攏,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此時早已體力透支,連端坐在馬背上都非常困難。
沒過多久,戰場上的喊殺聲便已逐漸停止,近兩百清兵被龍衛軍用利劍頂著跪成一排。除此之外的兩百多敵軍都已被他們斬殺於此。
很快有人從李成棟剛才休息的地方找到了隆武的屍體,隨意裹在氈卷之中,身上值錢的東西俱被搶走,顯得悽慘已極。
朱琳渼長嘆一聲,想起自己初至福京時在皇宮向朱聿鍵獻槍的一幕,不禁鼻子一酸,僅過了數月而已,這位南明史上的第一明君便黯然離去,遠未能見到他畢生所思的大明中興。
朱琳渼吩咐士兵將隆武遺骸小心收好,心中暗自發誓,即便為了這位對他有知遇之恩又信任有加的皇帝,自己也定要完成重振大明的壯舉!
到那時,再去隆武靈位前上一炷香,告訴他,你的心願我已幫你完成!
片刻之後,甄真吩咐幾名士兵將一名肩頭帶傷的中年人押至朱琳渼面前跪下,在他腰上踢了一腳,“說,你叫什麼?”
沒等李成棟回話,不遠處有一名軍官模樣的清軍就大聲嚷道:“他是李成棟,大清……建虜總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