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朱琳渼又招來宣部和戶部官員佈置一番,直到深夜方才睡下。
數日之後,數千龍衛軍言泉州桃林溪南下,直往鄭芝龍的老家南安而去。軍中重騎兵和炮兵營皆滿員隨行,竟似要打硬仗的架勢。
朱琳渼、張家玉以及幾名工部官員也在隊伍之中。
“那郎經業的軍營駐地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張家玉勒馬取出地圖,又四下對照一番,指向遠處溪流拐彎處,“回殿下,已過安溪數十里,當就在十多里外。”
“朝廷旨意應已到那兒了吧?”
張家玉拱手道:“昨日禮部李大人便已出發,郎經業定已接旨。”
朱琳渼點了點頭,他這次藉著去南安重啟造船廠的機會,還要將一件拖了很久的事情一併解決了。
當初建虜大兵壓境,隆武幾乎是孤身南逃。而福京境內數萬明軍竟無動於衷,聽憑鄭芝龍一道“不許抵抗”的命令,便真的約束士卒,看著清兵肆虐。
後來朱琳渼又以朝廷名義下令福京各地駐軍截擊建虜,仍不見有人聽命。便是到了杉關大戰之前,也僅有陸暢和宋錦程的六千人馬前來增援。
如今建虜已破,立功將領自然依功封賞,而這些吃著大明俸祿卻不遵朝廷調令,避敵畏戰的傢伙卻還未得懲罰。
他們自以為人數眾多,定然法不責眾,朝廷為求安穩不會拿他們怎樣。
但朱琳渼卻非常清楚,這些軍官乃是大明的毒瘤。若非自己這個特殊存在,福京早就因為這些人的不作為而被建虜所據。
而歷史上,在福京陷落之後,這些軍官皆以最快的速度投靠了滿人。然後他們立刻便轉頭南下,助建虜攻打廣州,之後又和鄭成功的北伐大軍搏殺。
讓這些人一直逍遙法外,那些從龍南一直到杉關,為大明拋頭顱灑熱血的龍衛軍士兵怎能不心寒?
此外,還要讓天下看到,朝廷令出不奉者,斷不會有好結果,朝廷威望不容質疑!
這個郎經業便是其中代表人物,手下七千大軍,駐地又距離南安最近,正是做榜樣的好材料。
龍衛軍行至桃林溪下游郎經業大營四里之外停了下來,挖戰壕,設拒馬,驃騎兵外出數里巡邏,亦然一副準備開打的架勢。
但在郎經業大營外不到半里處,卻有兵部官員擺了桌椅,拉起巨大的條幅,上書:大明兵部軍隊轉制點卯處。
身後還有十多頂帳篷,顯然沒打算很快就離開。
在不遠處的大營中,郎經業正攥著昨早上部送來的聖旨對部將怒吼:“轉制?還不是想奪老子兵權?!把老子的兵搞去做什麼警員,做夢!”
他身旁的中年軍官小心翼翼道:“將軍,這總不能抗旨不遵吧……”
“我便拖著如何?”郎經業冷哼道,“我不說不轉,慢慢來唄,拖他個一兩年,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我還不信朝廷敢把我怎樣,現在整個福京數萬明軍可都看著咱們那。若他輔政王敢來硬的,那些個傢伙們定然串聯鬧事,我看他到時候怎麼收場?!”
他正說著,便有侍衛進來稟報,“將軍,有士卒詢問是否要去營外點卯轉,哦,轉制。”
“轉個屁!”郎經業怒道,“誰他孃的敢出營一步,老子砍了他!”
他話音未落,又有探馬慌忙趕來,離得尚遠便高聲急道:“將、將軍,不好了,朝廷派兵堵在大營北側,正在結營!”
郎經業聞言雙股一顫,忙問道:“來了多少人?”
“約莫四五千。”
他轉對副將道,“傳令,全營戒備,我就不信四五千人能把我怎樣!”
那探馬又接道:“稟將軍,看旌旗、服飾,似乎是輔政王麾下龍衛軍。”
郎經業愣了一下,仍強自道:“不怕,朝廷定不敢動粗。”
然而,很快便有隆隆炮聲傳來,雖未見炮彈落下,但那驚雷般的聲響仍是令人肝膽劇震。
郎經業營中士卒被這聲勢震懾,均是抱著兵刃縮在寨牆之下,在炮聲的間隙卻還交頭接耳著。
“誒,其實朝廷這什麼轉制挺好的。我那傻外甥數月前才從軍,前不久轉做了警員,如今每月餉銀一兩五錢!”
“我也聽說了,只用挎了刀在街上溜達幾個時辰,再回營坐幾個時辰,便能回家。”
“不用打仗嗎?”
“打個屁啊,最多就是收拾城中混子。都不用動手,刀一亮出來就嚇趴了。”
“有這般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