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軍營,朱琳渼立刻先讓人在建安城南燃起了三堆篝火,以溼馬糞漚出濃密黑煙。
這是他和施琅事先約定的暗號,後者在建安城中見到南側濃煙,便知龍衛軍主力要攻城了。
他又將龍衛軍和破虜營的眾軍官招至自己帳中,先簡單說了博洛“乞降”的情況以及自己的懷疑,而後吩咐道:“軍中輜重現在就開始整理裝車,準備隨時開拔。”
“開拔?”甄真不禁疑惑道:“殿下,我們不在這兒伏擊救援建安的虜賊了?”
朱琳渼點頭道:“以我判斷,博洛應當是在拖延時間,雖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但眼下看來他是打算放棄建安了。
“所以我們當儘快攻下建安城,而後主力開往延平,不論博洛在搞什麼鬼,我們都不能讓他太順心了。”
他又對餘新道:“創之,你親率步兵一營趕往古田,截住發給博洛的糧草。”
“是!”
朱琳渼望向餘新,“若送糧之人稱是奉旨行事,你當如何?”
餘新反應也是極快,立刻敬禮高聲道:“我大明朝臣赤膽忠心,君王英明聖哲,端不會出資敵之旨!”
“很好。”
朱琳渼欣慰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就有親兵進帳通稟,“大人,白大戚白公公已至營外,說是有聖旨給您。”
朱琳渼略一思索,先吩咐餘新將林欲楫等人藏好,莫讓他與宣旨太監有所接觸,這才起身出帳相迎。
白大戚和他在長汀見過數面,當下稍作寒暄便取出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值社稷危難之際,唯陳王精兵備武,忘死擊虜,復仙霞重隘,又克衢州,圍建安,立定國大功,英武永邵……
“今虜首震服,納首乞降,閩北大勢初定,然泉州仍為逆臣鄭芝龍所據,為朝廷之大患,故調陳王所部南下南安,剿賊以示天下……
“建寧府並仙霞關一應防務轉由阮慶昊接掌,以圖全域性……欽此。”
待朱琳渼接過了聖旨,白大戚又湊至近前滿臉堆笑道:“殿下,太后叮囑您需儘快交接,便動身南下,只待掃滅鄭芝龍,福京即告全境太平了。”
朱琳渼也微笑應道:“白公公放心,我今日既拔營往延平,仙霞關自有我所部黃奇壽負責交接。”
“如此甚好,那奴婢這便告辭。”
“我這裡軍務繁忙,就不留公公了。”
朱琳渼等白大戚身影消失在營外,立刻讓人取來紙筆,寫了密信令親兵送去仙霞關。信中囑咐黃奇壽定要想方設法拖住那個阮慶昊,不可使其入仙霞關。
那親兵帶了密信剛走,就見石霖火急火燎地疾跑而來,對朱琳渼敬了個禮,急道:“稟大人,屬下該死,方才一個不留神,那個景顧勒竟服毒自盡了!”
朱琳渼目光一凝,“自盡了?”
“屬下將其帶至營後盤問,這廝卻閃爍其詞反覆搪塞。屬下料其定有隱情,便欲令人施刑。結果刑還未上,那建奴便咬破袖口,隨即吐血而亡。
“屬下檢視了他的袖子,其中竟早就縫了劇毒之物。”
“看來這‘降使’是知道什麼重大機密了。”朱琳渼拍了拍石霖,“算了,這也不能怪你。如此說來,我們扣下林欲楫等人應該是做對了。”
他向南望去,“一切等到了延平之後自見分曉。”
是夜。
達哈蘇正摟著新納的小妾酣睡。
明軍數千兵馬圍城數日,雖不時發炮轟擊,但攻城士卒從來不敢接近城下三百步內,城中一時倒也無虞。
便忽聞城西有密集的炮聲,他倒也不甚在意,這些圍城的明軍哪天晚上不發上百餘炮?不過他們所用皆是小炮,根本無法撼動建安厚實的城牆。
而片刻之後,卻有人用力敲門,達哈蘇正要發怒,就聽他的侍衛高聲喊道:“將軍,明軍大隊人馬自西門襲城!”
達哈蘇大驚,忙一骨碌爬起來,隨便裹上衣服,提刀出門,帶了心腹親兵急朝城西趕去。
與此同時,建安城東,朱琳渼手持望遠鏡緊盯著城門,接近子時,終於看到城外有人舉著火把連畫了幾個圈。
他立刻命令早已準備好的步兵二營和三營朝城門悄然奔去。所有人均未用火把,直到城下數十步之遙,李瑛才令人燃起火把,呼喝一聲,率領千餘人的突擊部隊衝向大門。
城上七成守軍都被達哈蘇調去了城西,城頭僅剩的近百名建虜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取出弓弩火銃。
但他們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