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諸將離開楊廷麟大帳,戴修遠又折返回來苦勸一番,但楊廷麟不諳兵法,只求不出岔子,是以仍堅持死守白塔河的戰略。
戴修遠見勸諫無果,最後懇請道:“大人,下官欲調千餘人馬至虜後襲擾,還望大人應允。”
楊廷麟被他纏得頭大,思忖郭維經手下新兵戰力甚弱,在先前幾次戰鬥中均作用有限,便撥出千餘人倒也無妨,於是點頭道:“便自郭侍郎部分出一千三百人由你統帥。”
“大人,再多二百人可好?”
楊廷麟皺了皺眉,擺手道:“行,就一千五吧。”
郭維經本就是吏部任職,江西吃緊時受隆武所命募兵,卻也沒想著要領兵打仗,故而二話沒說便讓戴修遠自己去挑人了。
……
劉光弼見那送信的老頭隨士卒離去,表情卻逐漸凝重起來。
按那老頭所言,博洛大將軍這密令乃是十多天前發出的。而出閩道路已皆被敵封死,大將軍調動福建所有潛於明軍中的細作,想盡了辦法,直到昨天才將密令送出杉關。
劉光弼這才得知明軍襲取了仙霞關,南下的數萬大軍被困於福建,以至博洛不得不破釜沉舟,欲急奪杉關出江西以保全軍力。
密令要求他最晚於六月中旬之前兵至杉關西側,配合阿濟格兩面同時夾攻杉關,務求速奪關隘,使兩軍匯師。此外,大將軍還吩咐他要多備糧草,阿濟格大軍困於福建多時,恐糧草已難以為繼。
“六月中旬……”劉光弼眉頭緊皺,“還有十天而已。”
他抬眼望向遠處的明軍防線,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在那忙碌著。他知道,那是大量明軍在挖溝築牆。
這些明軍極擅此道,他們曾在信江下游兩天之內挖出三條十里長的溝塹,並築起七尺土壘,以至他一路高歌猛進的兩萬大軍不得不開始和明軍打起了陣地戰。
眼前明軍在白塔河一帶構築的防線更是誇張,一丈多高的土牆已建起兩道,壕溝、木棘更是不知其數。
若是往常,劉光弼對此倒也並不在意。他手中有二十多門大炮,只要架在陣前慢慢轟,早晚能攻破明軍防禦工事。
其實自長城沿線起,明軍便是這套故步自封的打法,卻從來沒能擋住建州鐵騎的腳步,他們一路退至江南,仍就是挖溝築壘守城,極少敢於主動接戰,是以屢戰屢敗。
便是他率軍入廣信府以來,都已攻破了五道這種防線,推進百餘里。
只是眼下要用十天時間到達杉關,卻不能如之前那般好整以暇了。他心中計定,只要大炮轟開缺口,便令大軍一擁而上,以肉搏戰驅散明軍。
但如此一來,必然會有較大的傷亡。他想到此處,嘴裡有些發苦,阿濟格所率乃是正藍旗主力加上正黃旗的數千人馬。為保住這些建州旗兵,他手下這些綠營甚至鑲藍旗漢軍全都死光了也在所不惜。
“將軍,”一旁部將陳昇上前拱手稟道,“大炮皆已準備妥當。”
劉光弼點頭指向南側明軍軍陣,“不吝彈藥,晝夜發炮,力求儘快破敵。”
“嗻!”
片刻後,劉光弼聽到火炮轟鳴響起,轉身返回中軍大營,又喚來陳昇、李全等手下軍官。
他先是吩咐陳昇整聚全部步、騎主力於陣前待命,兩日之內必取白塔河,又令李全帶人將囤於鉛山的火藥、彈丸等物運至營中,近日戰事必消耗甚大,以備其用。
……
戴修遠見一名清軍裝扮之人走近,卻無異色,反而急切詢問道:“怎樣,可有破綻?”
“回大人,虜糧倉西側亦建有哨塔兩座,守兵甚是警覺。”
戴修遠聞言只得嘆一口氣,建虜在貴溪下游屯糧之地僅有不到兩千人駐守,若他手裡能再多個千餘人,定能一舉燒燬這些糧草。
但眼下僅憑他這一千五百新兵,怕還未能靠近,便已被虜軍擊潰。難道此番竟要無功而返?
“先回營吧,夜間再來看看情況。”他吩咐一聲,從藏身的雜草叢中退了出去,隨行的幾人也立刻跟了過來。
戴修遠抬頭辨明方向,便貓著腰悄然向北而去。
由於此次撥給他的新兵實在不堪用,莫說打探情報,便是讓他們找到敵營所在怕都困難。是以他只得帶了四五名精幹家將,親自摸到劉光弼大營附近探查虛實。
待轉過一座土丘,戴修遠判斷應當已距離敵營足夠遠了,正欲舒展一下筋骨,忽聞一名家將低聲道:“大人,有建奴!”
戴修遠忙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