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賴所部人馬推著陣前的楯車,以最快的速度朝龍衛軍步兵線列奔去。
但由於阿濟格急於和明軍決戰,是以所備楯車本就不多,加上方才被大炮擊毀大半,此時只剩下二十幾部,僅能為七八百人提供遮擋。
沒湊到楯車後面的虜兵便只能咬牙硬頂著明軍密集的鉛彈衝鋒。
雖然僅有七十來步的距離,但以龍衛軍排射的速度,他們至少還得吃六七輪燧發銃才能來到近前。
不過清軍此時都抱著一個想法——明軍素來不擅肉搏,只要撐過這最後的一小段距離,之後便是一邊倒的屠殺了。
“換散彈。瞄準建奴楯車!”陳雄飛隨即向炮兵下令。
而在龍衛軍步兵線列後方,獵兵們也開始紛紛舉銃射擊。
在上萬人的大戰中,這百十來發鉛彈根本沒人在意。但與普通滑膛銃的射擊不同,這百餘發劇烈旋轉的槍彈有超過八成都命中了目標。
瞬間,正在狂奔的建虜大軍中便有三十多名掌旗兵和十多名下級軍官被擊斃。
隨著幾十面旌旗倒下,超過千名虜兵頓時愣在了原地——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水平,大量人馬結隊突擊的時候跟著旗幟走,是唯一能有效防止跑散的方法。是以士兵從開始從軍的第一天起便被告知要時刻緊隨旌旗。
此時旗子倒下,他們立刻便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建虜護旗兵反應也算迅速,趕緊分出一人背起旗幟繼續向前。但還沒走出多遠,又有數十名掌旗兵被準確擊殺。
失去旌旗,再加上不少底層軍官被龍衛軍獵兵射殺,片刻間便有十多個清軍方陣開始陷入混亂。有人仍依照慣性向前衝去,但更多的則茫然立在原地,思索著要聽誰指揮。
而龍衛軍卻如同一部精密的機器,不斷以最快的速度射擊,撤步,裝彈,再射擊……
每隔十來秒,便有一排鉛彈呼嘯飛出,將衝在最前面的建虜射得人仰馬翻。在這樣的持續射擊之下,清軍僅衝出三四十步的距離,便已留下了近千具屍體。
與此同時,破虜營的十餘個方陣也終於移動到了圖賴側翼。隨著顧炎武一聲令下,最前排的四百多名銃手開始向掩護圖賴側翼的拜尹岱部射擊。
與負責主攻的圖賴所部不同,拜尹岱只是掩護任務,故而楯車根本沒有配備。且其軍中超過一半都是跟役,餘者也多是普通戰兵,精銳步甲則僅有不到四百人。
所謂跟役乃是八旗兵丁的奴隸身份,且有不少漢人。他們裝備較差,平日多是跟在自己的主子後面負責割死人首級,戰鬥力非常一般。
以如此陣容對付普通明軍尚可一戰,但面對使用莫里斯方陣且大量裝備先進鳥銃的破虜營,他們便顯得力有不逮了。
果然,兩邊剛一交火,拜尹岱部便落了下風。
這也是必然的,清軍的銃兵不足三成,而破虜營有一半士卒是銃手。此外清軍的三錢鳥銃和破虜營的六錢甚至十一錢鳥銃更是沒法比。
至於披甲率,普通八旗戰兵僅有兩成帶甲,跟役則完全無甲。相比起來,破虜營雖僅有不到四成士卒披甲,卻也遠強過這些二線虜兵。
是以僅發過五六輪銃,拜尹岱的陣型便已出現混亂。他回身看了眼圖賴所部正與明軍戰成一團,索性也學圖賴,令步軍衝向破虜營尋求肉搏。
隨即,他手下四千多名刀盾手和長矛手各舉兵刃,吶喊著向破虜營狂奔而去。
裝備精良、士氣較高的精銳步甲衝在最前面。以往和明軍交戰,他們所披棉甲在遠距離很少能被擊穿,銃到三十步之內,他們便開始放箭,以箭雨對明軍銃手形成壓制。等到了跟前,明軍面對他們的鋼刀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但今天情況卻截然不同。距離尚在六十步開外,破虜營陣中發出的鉛彈便輕鬆貫穿了他們的棉甲,在陣前綻出大片血花。
甚至有十一錢重鳥銃將清軍步甲兵射個對穿,連其身後計程車卒也一同擊斃。
待好容易衝到弓箭有效殺傷距離,拜尹岱僅有的四百精銳步甲便已全部死絕。其餘虜兵估摸距離差不多了,急忙張弓放箭。
便在此時,就見顧炎武身旁親兵連續舉起令旗,隨著馬蹄聲響,自破虜營方陣之後殺出一隊騎兵,為首持長槍之人正是鐵大可。
以槍騎兵的可怕衝擊力,加上虜軍毫無防備,鐵大可的騎兵幾乎毫無阻礙地從拜尹岱的人馬當中碾出一條血路。緊跟其後的輕騎兵則揮舞馬刀左右砍殺擴大戰果。
等騎兵從建虜陣中馳過,破虜營的銃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