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朱琳渼所擔心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敵軍龜縮城中。是以他不但要將朱聿奧的兵引出城來,還得確保他們逃不回去才行。
他的計劃也很簡單,收攏兵力,擺出散亂的陣型等唐王的人來攻,而後一路佯敗。敵軍見沒有伏兵,又仗著自己人馬多出數倍,豈有不追的道理。
等將敵軍引到足夠遠的地方,再返身一擊,令其沒有逃回城中的機會。
不過這計劃看似簡單,卻不是任誰都能執行下來的。無法迅速擊潰敵軍不行。敵軍發現情況不對掉頭逃跑時追不上敵人不行。追上之後不能將敵人盡數截住也不行。
朱琳渼做出如此計劃,源於他對龍衛軍戰鬥力的絕對信心。
“我們距離天興府多遠了?”
張家玉打量四周地形,又看了看地圖,道:“回大人,約有十六七里。”
“還不夠遠。”朱琳渼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右側一里外的騎兵,當是張安派來衝擊龍衛軍側翼的,“讓重騎兵營去右翼掩護,謹防敵人把我們切割開。”
“是!”立刻有傳令兵疾馳而去。
“敵軍主力仍未出現嗎?”朱琳渼收起望遠鏡又道。
張家玉搖頭道:“只有張安部六千人緊隨而來,但清晨時驃騎兵探到上萬粵軍從天興府北門出城。”
朱琳渼咬了咬牙,“讓大木再堅持一陣,務必要等到蘇聘現身。”後隊的鄭成功所部義軍是直接背對敵人的,雖然全員配備了甲冑,但損失依舊極大。不久前後隊剛來稟報過,傷亡已超過三成。
“是!”
張家玉話音未落,便見趙士超一臉興奮地拍馬而來,人尚在二十步外便高聲道:“報!大人,北側探到粵軍主力人馬,分兩隊而來。其前鋒騎兵一千餘人,相距僅不足三里。”
“這傢伙總算冒頭了!”朱琳渼用馬鞭重重敲在掌心上,又對張家玉道,“傳令,執行丙字預案!”
“是!”
“他孃的,這個朱琳渼跑得比兔子還快!”張安雖不知自己追出了多遠,但他能看出手下步卒的體力已至極限。
但他心中卻愈發興奮起來,因為這意味著,朱琳渼的人也快跑不動了!方才已有騎兵來報,說蘇聘大軍也自北側包抄了上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此時便是他朱琳渼的忌日!
“都給老子再加把勁……”他剛喊道一半,卻忽聞前方傳出密集的鼓點聲。
張安詫異地舉目望去,就見原先一路慌亂奔逃的叛軍兀然停住腳步,陣中瞬間立起數百面藍底旌旗。而後其後隊的數百人向兩側分開,露出排列整齊的步卒方陣,陣中鳥銃林立,銃口短劍寒光刺眼。
張安下意識地便覺不對,正要下令小心戒備,便聽到銃擊之聲不斷響起。這輪銃雖零零星星也就百十發的樣子,卻準頭驚人,張安軍中立刻便有五六十名旗手、軍官斃命。
等張安結陣迎敵的命令傳出,其前隊卻有過半旌旗倒下,士卒得不到有效指揮,皆如沒頭蒼蠅般原地打轉。且隨著龍衛軍獵兵不斷狙殺,還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至於張安的中軍,方才正追得興起,突然說要列陣,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
張安正高聲呵斥手下軍官約束士卒,卻驚聞對面“叛軍”數千人同時發出一聲吶喊,“齊步前進!”而後敵軍方陣便如一堵牆般,自百餘步外緩慢卻堅決地壓了過來。
同時敵軍陣中另有兩隊步卒左右分開,竟似要包抄他的兩翼。
“都尉大人!”張安身旁侍衛見他愣神,慌忙喊道,“要如何是好?”
“娘*的,看跑不脫了便想要拼命?”張安瞪著朱琳渼的方向,雙眼血紅,“論拼命老子還沒怕過誰!
“都他*娘*的給老子上!
“粵軍須臾便至,用人堆也能堆死朱琳渼這個小崽子!”
“遵令!”
隨著張安軍中軍鼓想起,其中軍士卒立刻嚎叫著向前湧去,心中已浮現出福緣街粉頭的妖豔身姿。
但下一刻,龍衛軍中接連發出齊呼。
“立定!”
“瞄準!”
七十步的距離上,第一次燧發銃齊射便將張安前隊的刀盾手齊齊削去一層。那些士卒原本便因為失去旌旗或是指揮官正在發愣,猛然看到一具具被射得稀爛的屍體倒在自己腳旁,立時便條件反射地掉頭向後逃去。
而張安中軍剛接到衝鋒的命令,跑在最前面的人卻和前隊計程車卒撞個滿懷,正欲怒罵之時,迎面又爆發出火銃齊射的轟鳴。這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