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一定非要攻下建安。”顧炎武又道,“即便只是將城圍住,使其糧草不得運出,博洛亦會生亂。此外,浦城亦當儘快攻下,這裡畢竟是仙霞關的屏障。”
張家玉點頭道:“浦城附近僅有施福所部兩千餘人,且多在城外佈防,若趁這邊訊息還沒傳過去,急速南下,必一戰可定。”
“浦城?施福餘部?”朱琳渼盯著地圖的雙眼微眯,猛然計上心來,“這浦城倒是個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手指用力一點地圖上浦城的位置,“先放出風去,就說我軍人少,意欲死守仙霞關。守仙霞關當先守浦城,故而傾盡全力也要奪取浦城。再派人和施琅取得聯絡。”
張家玉和顧炎武對視一眼,疑惑道:“若散出訊息,浦城附近的清軍定會聞風遁入城中,這……”
“那不正好,可以把他們一鍋端了。”甄真一旁大咧咧道。
朱琳渼對她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對,一鍋端了!連施福的主力在內。”
“施福?”甄真不解道,“可他主力尚在建安。”
朱琳渼微微一笑,只用八個字答她,“多路並舉,圍點打援。”
待安排好一應作戰策略,帳中諸將皆各領了軍令自行離去。
朱琳渼隨即又想到一事,讓石霖取來紙筆,給太子殿下寫了封信,其實便是寫給黃道周等人的。
他信中建議“太子殿下”即刻傳旨湖廣和廣東,言福京戰事吃緊,天興府已朝不保夕,總之說得越危險越好。而後急令何騰蛟與丁魁楚發兵勤王,並指明何騰蛟兵力不得少於三萬,丁魁楚不得少於兩萬,限期兩個月必須抵閩,不得有誤。
此旨不能發中旨,定要過內閣、兵部。其後最好再跟上兵部催發的調令,以及戶部發給沿途各地徵集糧草的行文,總之過程越正式隆重越好。
朱琳渼當然沒指望何騰蛟和丁魁楚能真的發兵,相反,他所期望的正是他們不發兵或故意拖延,實際上他們九成九也會如此。
朱琳渼就是要大張旗鼓地將這兩個表面奉大明正朔,實則行立藩割據之實的軍閥架在火上烤一烤。
朝廷隆重頒旨請援,他們若還是無動於衷,定能讓天下看清其嘴臉,同時也能使朝野對處理二人的意見更趨統一。
雖然眼下大敵當前,還需要他們,尤其是何騰蛟分擔建虜壓力,但有了這次抗旨不尊的口實,以後想收拾他們的時候便可以隨時拿出來用。屆時哪怕發大軍拿下這兩個軍閥,也是名正言順。
……
杜爾德一直昏迷了兩天兩夜才轉醒過來,腿上的傷口已敷了草藥,用牛筋緊緊扎牢,血算是基本止住了。
他顧不得腿傷疼痛,慌忙轉頭觀望,卻見自己又被裝在囚籠之中,由兩匹馬拖著,一路向南行去。
囚籠外仍是那些身著深綠色軍服計程車卒,讓他恍若又回到了數日之前,似乎此番回到浦城,又上仙霞嶺不過是南柯一夢。
但殘缺的右腿時刻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又是這群穿怪異軍服的人,又是沒有字號只有日月圖案的藍色旗幟。他心裡不禁一陣顫抖,頭次遇到他們,他少了三根手指,再次遇到他們,他又少了條腿!
這些人一定是地府中的惡鬼!杜爾用力縮在囚籠角落裡,渾身不住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傷口的劇痛還是心中的驚懼,如果上天再給他重來的機會,他一定選擇待在阿古河過安穩日子,打死也不踏足關內半步。
但,一切都晚了。
他此次的目的地是邵武,在那裡他將繞城一日,接受大明百姓的石子、土塊“款待”,而後則是繼續南下大阜,繼續接受百姓“瞻仰”。
再後面還有朱口、泰寧、軍口……至於他能堅持到哪一站不被砸死,就得看他造化了。
相比起杜爾德來,穆裡瑪的旅程就顯得有些單調了。一騎快馬將裝了他人頭的木匣直接送去了谷口,交給他的主子博洛。
相信見到這顆人頭之後,博洛肯定不會再懷疑仙霞關落於明軍之手的訊息的真實性了。
“玉修羅,要說起來,我還真沒打過這麼爽快的仗!”一名麻臉壯漢正和一群士卒搬運繳獲的炮彈,見甄真從旁經過,忙高聲招呼著,“那些個賊虜見到老子就跟見了鬼似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知道一個勁地跑,哈哈!”
甄真掃了孫麻子一眼,“那是人家陳王打得勝仗,你不過是打掃戰場而已,得意什麼啊?”
“對,全靠陳王,嘿嘿。”孫麻子忙不迭地點頭,又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