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凝視著窗外,神情憂悶且鬱結,耳邊猶自還在嗡嗡直響。
昨夜他穩坐大帳等待楊志和凱旋,突然就聽到城東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地面都跟著顫了顫。起初他還以為是土龍翻身,卻很快有士卒前來稟報,南人在城東安放炸藥炸城,幸而江寧城堅固,僅被炸出一個大坑。
他還沒來得及去檢視城牆的情況,又有人急匆匆跑來,報奏楊志和大軍被明軍以土壘阻截,繼而伏兵暴出,此時已全軍覆沒。
要昨他心裡還存了那麼一點兒希望,此時也都隨著楊志和所部一同湮滅了。
“都堂大人!”楊承祖輕喚了一聲,見他轉頭看來,又幹咳一下,道,“您,點兒什麼吧……”
“唉,”洪承疇苦嘆一聲,“城下那大坑填上了嗎?”
“回大人,已灌了夯土。南軍以炮相擾,卻難用磚石加固。”
洪承疇木然點頭,“城頭加派人手了嗎?”
“加了。屬下令人將軍帳紮在了城上,日夜巡守。”
洪承疇又轉問自己心腹親衛:“我的摺子可送出去了?”
“回大人,昨夜已從建陽過江。”
“水師現到了何處?”
“這……屬下只知三日前鄭將軍統船已過威海。”以明代的通訊水平,尤其是海上通訊能力,這已經是最新情報了。
洪承疇再次點頭,卻不知還要什麼了。就眼下情況來看,勒柯渾慘敗絕非偶然,如今連他得力干將張志和也沒了,他真不知道憑自己剩下的這點兒兵力能幹什麼。
“都堂大人,”黃鼎見冷了場,忙站出來道,“待您奏表到了京城,朝廷定會遣大軍來援。南軍到底兵少,屆時我軍裡外夾擊,未必就沒有機會。”
楊承祖卻頹然接道:“眼下南明攜連勝之勢,近日定會大肆攻城。我們得先想辦法守到援軍抵達才協…”
“我們再徵發民壯登城死守,不信南軍能奈我何!”
黃鼎言罷,便有軍官跟著道:“我城中尚有三萬多大軍,守上幾個月不成問題。”
“對!江寧糧草充足,怕什麼?”
“只要不再輕率出城,必當無虞。”
“大人,”帳中一名方臉眼睛的軍官上前拱手道,“南軍士氣正旺,若是強攻而來,卻有些麻煩。末將這裡倒有一計,或可保江寧一個月的安穩。”
洪承疇抬眼看去,見是原勒柯渾帳下的漢軍甲喇章京管效忠,於是抬手道:“管將軍請講。”
待管效忠完,眾人皆是不屑搖頭。洪承疇左右也想不出其他招,便死馬當作活馬醫,點頭道:“那……權且試一試吧。”
又有名為梁化鳳的年輕虜官拱手道:“末將願往!”
“那便有勞梁都司走一遭了。”
……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乾清宮內,孝莊撫著多爾袞的胸口道,“誰能想到勒柯渾竟被三萬南人殺得大敗?皇上到底只有十二歲,驟遇慈大事,怕也是難免的。”
多爾袞隱約聽到已被太監帶出屋外的順治仍在抽泣,臉上怒意更盛,沉聲道:“十二歲還嗎?我十二歲的時候已跟著太祖爺上戰場了!
“你看看他!也不知聽了誰的讒言,竟喊著要回盛京!朝臣們還沒亂,子卻先坐不住了!我大清江山難道要壞在他手裡?!”
孝莊嘆了口氣,賠笑道:“皇上自幼在宮中長大,怎能比得了你?我回頭一定好好管教他。”她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大清這江山,還要靠你來撐,我們孤兒寡母的也只能指望著你了。
“對了,江寧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多爾袞順了順氣,轉身坐下,眉頭卻不見稍展,“我已派水師南下封住長江,先阻南人北上,又可載北岸援兵渡江入江寧城。”
他到此處又揉了揉眉心,“只是,眼下各處都在打仗,一時半會兒卻難抽出增援兵力。”
孝莊看了他一眼,緩聲道:“不是有一隊現成的人馬可用嗎?”
“現成的?”
“平西王手下還有三萬多精銳,錦州那邊只是股亂軍襲擾,哪兒用得了他這麼多人鎮守?”孝莊道,“不如調他去援江寧……”
“吳三桂?”多爾袞下意識地便搖頭,“此人所部自成一統,之前又多立戰功,若無建州兵鎮著,我擔心……”
孝莊立刻道:“用人不疑。若不令他南下,便只能向漠北三部低頭,調豫親王回來。到那時,整個科爾沁恐怕都會不穩……”
她孃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