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芷晴立刻帶了隨員趕去罐頭廠的“施工工地”,遠遠便見一群人將齊立安和工部的工匠們圍在中間,手上還不住指指點點。
“房契?”為首一名滿臉疙瘩肉的男子神態囂張地高聲道,“誰不知道前幾年海寇襲擾,我宅中所有物件都被搶了去。”
他又對身旁的人一比畫,“我胡旺打就住在此處,這些父老鄉親都能作證,這宅子就是我家的!”
他帶來的那些地痞無賴立刻誇張地點頭附和,“我證明,旺哥住這兒幾十年了!”
“可不是,這是胡家產業盡人皆知!”
“你們這些貪官就是想要霸佔民宅!”
胡旺似覺聲勢還不夠大,又朝四下圍觀的數百民壯用力招手,喊道:“我已請趙旗總補請地契、房契,不日就能頒下來。等我領回了老宅,幫過忙的鄉親們每人十斤糙米答謝!”
由於剛搬來的難民大多還在忙於安頓,故而這修補破宅的工地上有超過四成的民壯都是舟山本地人。他們雖心知胡旺不是什麼好貨色,但聽他能補來房契,那這十斤米卻是不要白不要。
當即便影沒素質”的刁民跟著起鬨,“我記起來了,是胡家的屋子。”
“嗯,我也常見胡旺在此進出。”
“就是,就是……”
而在此做工的難民卻不明就裡,又不願惹事上身,一時間根本無人敢於出聲。
齊立安急得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地和幾名工部吏不住後退。
“別想著拖時間,”胡旺見得勢,更是步步緊逼,“快讓這些人從我宅裡出去!”
牙勒撥開了人群,木芷晴上前先看了齊立安,見他臉上一塊淤青,倒是沒什麼大礙。
“齊大人,是誰敢動手襲官?”
“這……方才亂糟糟的,也不知是誰一拳打來……”
木芷晴心中苦笑,這齊立安雖踏實能幹,但怎麼遇事就這般窩囊?
她又想起昨日有人送來三百兩的“鉅款”,讓她勸齊立安莫要用破宅建罐頭廠,被她拒絕之事。今便有人來工地鬧事,看來這一切都是早就謀劃好聊。
由於舟山島上沒有設縣,僅有一個昌國衛的衛所,故而這裡鬧得烏煙瘴氣,卻也沒有官府之人來管。
看來只能自己解決麻煩了。她轉向胡旺,微笑道:“閣下姓胡?”
胡旺見是一名面遮輕紗的女子,歪著脖子不屑道:“老子是姓胡,關你屁事?”
木芷晴又一指旁邊的破宅,“這是你祖產?”
“廢話!從我太太爺傳下來的!”
“這就怪了,”木芷晴故意大聲道,“據前幾日工匠們清理宅中祠堂,從裡面尋到數個牌位,上面的名字可都是李姓。”
“李、李……”胡旺擦了擦手心的汗,咬牙道,“我外祖家中姓李!外祖父僅有我娘一女並無兒子,所以這宅子就傳給了我!”
“你確定你外祖姓李?”
“廢話,哪兒有自己娘姓啥都不知道的?”
木芷晴卻掩嘴一笑,“哦,方才是我記錯了,那牌位上實為趙姓之人。”她回身對齊立安道:“齊大人,那些牌位應該還在吧?”
齊立安一愣,忙道:“在,在!我都讓人仔細收著呢。”
木芷晴又望向胡旺,“既你外祖姓李,那便與此宅無關了。”
胡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自己白認了個姓李的娘,卻還被擺了一道。
他氣急敗壞道:“你們隨便偽造個牌位便是這宅子主人?!我還告訴你,這宅子就是李家的,我打就住這兒!”
圍觀的人卻不吱聲了,這宅子原主多是在倭寇劫掠時被殺,還真沒人認識他。
木芷晴待胡旺喊完了,這才不緊不慢道:“你自幼住這兒?應該有不少年頭了吧?”
“廢話!”胡旺已被繞得有些暈了,只知道大喊,“老子在此住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那定然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
“廢話!再熟悉不過!”
木芷晴句句緊追,“那敢問此宅共有屋舍幾間?水井幾口?”
胡旺聞言心中得意狂笑,為了今來鬧事,他也是做足了“功課”的,昨夜已派跟班來這破宅裡仔細踩過盤子。
他當下理直氣壯道:“屋舍三十三間,水井兩口!怎麼樣,沒話了吧?!”
“三十三間,井兩口,你記清楚了?”
“廢話!老子住了二十多年,一清二楚!”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