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虜兵正縮在城垛子裡聊得熱絡,忽見其中一人直愣愣地望向了城外。
“老魏頭,發什麼呆呢?”
“見著鬼了嗎?”
老魏頭戰戰兢兢地指向遠處,“是、是明軍……”
其他人立刻呼啦一下圍到了垛口旁,果見月光下大片幔車當先,後面跟著十多部飛橋以及轒轀車,正緩緩向城邊壓了過來。
“明軍攻城來了!”
“不是了要罷兵一個月嗎?”
“這可怎麼辦?!”
南面城頭上,黃鼎聽到示警鑼聲,慌忙從軍帳中鑽出,抓住身旁副將急問道:“敵人從哪面攻來?有多少人?”
“回將軍,四面都櫻怕有數萬敵軍……”
黃鼎腦袋便覺嗚一下,數萬人馬?這麼明軍是突然發起總攻了?!梁化鳳不是回報明軍已然中計嗎?
他強自鎮定下來,“無妨,兵來將敵水來土堰!他既四面來,我便四面守。”
作為負責江寧城防的指揮官,他又迅速做了部署,“傳令,楊承祖、管效忠、胡茂禎各領一萬兵馬,分守南西北三面。董易領八千人居中策應。”
他想起上次被炸過的城東,接過馬韁,“餘者皆隨我守禦東面。”隨後用力一抽坐騎,飛馳而去,“我城中尚有五萬大軍,倒要看看南軍能奈我何?!”
與上次“偷偷摸摸”炸城不同,此次明軍可謂鋪蓋地而來,幔車、飛橋、雲梯等各種攻城器具足有四五百。火把更是鋪蓋地,至少有兩萬以上。
當然,朱琳渼的既定方案始終不是強攻,攻城的傷亡太大,爆破仍是拿下南京的核心。
鄧山率部緩緩跟著“主攻部隊”的後面,雖然已有上次成功的經驗,但此番他卻緊張地手心冒汗——身旁那些硝化棉的威力輔政王殿下可是給他演示過,拳頭大的一點兒,就能將一塊巨石炸得四分五裂!
而且殿下專門吩咐他,這東西極易爆炸,要他千萬心。若是這三百三十斤硝化棉被建虜銃炮擊中,自己連同周圍二十丈之內計程車卒肯定都會粉身碎骨。
他抬眼看到前面的飛橋已經鋪好,用力拍了拍所備的轒轀車,高聲道:“推車過城壕,然後入車隨我速抵城下!”
“是!”
三百破虜營士兵立刻擁著轒轀車向前衝去。
這車與之前所用也是大為不同,頂上大梁乃是鋼條所制,鋪一層浸水的棉甲,上蓋兩層鐵皮。虎蹲之類的炮都能抗住一兩下。
而缺點便是太重了些。不過寧波那邊最新制出的橡膠車輪也用在了這幾輛轒轀車上,故而多添了四五人便能照常推動了。
前面自有龍衛軍以幔車開道,並不住朝城頭髮銃以吸引火力,旁邊還有作為假目標的諸多轒轀車。不過即使如此,鄧山也不敢直朝上次炸開的缺口去,而是先跑到那破口南側二百步外,再貼牆向北移動。
城上喊殺聲和銃炮聲震,不過明軍主要是佯攻,絕大多數人都躲在攻城器械後面,並無太大傷亡。鄧山在眾人掩護下,倒是有驚無險地抵達牆根,心中也是略鬆了口氣,此處已是城頭大炮的射擊死角,最大的危險已經過去。
他立刻又帶人沿牆拼命向北跑去,頭頂上則是悶響不斷,當是清軍以石塊之類砸下。
很快,他這幾部轒轀車還是引起列軍注意。建虜軍官先是調銃手集中射擊,見成效不彰,忙又讓人搬來滾油,迎頭澆下。
鄧山聽聞轒轀車上方呲呲直響,心知是熱油觸到了浸溼的棉甲,忙又高聲喝令,“都加把勁!快!”
隨他話音剛落,十幾只火把又落了下來,火觸熱油,車子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將軍,就是此處!”
鄧山順著手下火把看去,正是上次自己炸開的那處破口,雖已用土填了,但挖開應該不難。他當即抄起背後鋼鏟,帶頭挖了起來。
在鄧山身後不遠處,黃奇壽見“爆破組”已經就位,立刻率所部五百龍衛軍步兵棄幔車而出,朝城頭齊射掩護,手中拿的卻是清一色的十一錢燧發銃。
上次鄧山反應過,用六錢銃向城頭仰射效果極差。朱琳渼立刻想到了繳獲的建虜重型火銃,於是便調工匠修復了幾百支——其實也就換個彈簧的事兒。
十一錢銃的銃口能量非常大,勢能衰減就會很多。隨著黃奇壽這邊開始壓制射擊,鄧山頭頂上的壓力頓時大減。
不多會兒,鄧山一鏟子挖在了堅硬的東西上,發出嘡的一聲。他頓時眼前一亮,“是城牆基石,上次炸出的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