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藩王們哪兒玩過後世鐵路加商圈的概念,聽朱琳渼一番美好前景的描述,皆是紛紛挑指嘖嘖稱是。
當即就有人躍躍欲試想要選專案投錢,卻被另一些藩王用眼神制止了。
好一會兒,又是韓王出頭,揖手道:“輔政王,您今日所說之事關係重大,可否容我們回去考慮考慮再作答覆?”
朱琳渼聞言當即便沉下臉來。該說的剛才都說了,出路也都幫這些宗親想好了,這會兒卻要玩緩兵之計?把你們這些人湊一起不容易,怎可能再放你們回去拖個五年八年的?
“入股之事不急,大家可回去慢慢思量。”他朝孝陵拱了拱手,沉聲道,“但這停俸之事,關係國家稅賦平穩,事涉大明百年基業,今日當著太祖的面,必須得有個結果才行!”
他話音剛落,正逢遠處有負責警戒的龍衛軍換崗,兩邊各三十多名士兵佇列整肅,將帶火銃齊齊磕在地上,發出震人心脾的咔一聲響,刺刀反射的陽光晃得人眼睛都難以睜開。隨後兩邊相互敬禮,又同時轉身換隊,動作始終齊如一人。整個過程威嚴肅穆,盡顯百戰鐵軍的氣勢。
在場藩王心中皆隨著火銃砸地聲猛地一抽,這才想起來,眼前年輕的輔政王看似和氣,卻絕不是位好相與的角色!
去年的時候東虜從北京一路打到江西,勢如破竹,期間至少有六七萬宗親被賊兵俘殺……直到這位當時還是世子的小爺力挽狂瀾,帶著自己編練的新軍數番殺得韃子大敗,這才有了今日大夥相聚孝陵之畔的機會。
若真惹怒了他,天知道會有何等雷霆落在自己頭上。諸王掃了一圈四周昂首肅立的龍衛軍士兵,又相互對視一番,最後非常默契地將桂王、魯王、永寧王三位推到了最前面。
這三人一是崇禎、弘光兩帝關係最近的親藩,前番又在平定丁魁楚叛亂中立過功,影響力不小;一是之前做過監國,雖轉封去了廣東,但家財最厚,在浙江一帶又廣有人脈;最後一個雖只是郡王,但在場的只有他和羅川王真正帶兵打過建虜,在宗親中極具威望。
可以說,除了朱琳渼之外,這三人算是藩王中最能說得上話的。
桂王朱由榔瞄了眼身側的藩王們,心說你們也太不仗義了吧,得罪輔政王的事兒推我出來?他可是在廣西親眼見過龍衛軍如何摧枯拉朽般收拾了丁魁楚大軍,又思及錦衣衛曾在孫彭雲數百人盯梢下將自己從桂王府偷出的神通……
他原本就是膽小之人,此時如何敢當出頭鳥?立刻縮了縮脖子,第一個道:“侄兒全憑輔政王殿下做主!”而後神色輕鬆地望向魯王和永寧王。
永寧王那是和朱琳渼在江西一起並肩作戰過的,要說他平生最佩服的,第一個是天王老子,第二個便是朱琳渼。加上方才朱琳渼向他暗示過,作為立下軍功的藩王,自家的俸祿不會停。
於是他緊跟著豪氣拱手,“只要能為社稷出些力,能驅滅虜賊,莫說這點兒俸銀,便是拿出全部家產我也沒說的!”
朱以海這下更犯嘀咕了,這倆人都鬆了口,要是自己說不行,那這賬輔政王還不全算他朱以海頭上?他也是見識過龍衛軍神武的,要說得罪朱琳渼,他也沒這個膽子啊。
此外他在浙江監國時為了籌措軍餉,曾數次派船出海與琉球做生意,深知海上貿易獲利之巨。若能入股朝廷的海商船隊,朝廷俸祿那點兒銀子和這比起來,簡直連蚊子腿都算不上。
他隨即揖道:“這俸祿,停了也罷。只是,愚兄想投二十萬兩銀入股這‘遠洋商隊’,不知可否?”
二十萬?!果然是藩王中的土豪!朱琳渼心中暗喜,忙應道:“自無不可。銀子解到南京,即刻計利!”
旁的藩王們見這三人都低了頭,皆是一陣洩氣,只得無奈跟著表態接受停撥俸祿。這四十來人乃是大明所剩不多的有封號的藩王,只要這些人點頭,其他宗親自然無人敢再多說什麼。
既然俸祿沒了,眾人立刻便想到了往後生計之事。榮元王緊接著道:“我要投三萬兩入股木軌道。”
其他人也紛紛跟進,“我入股船廠,三萬兩。”
“我相信魯王眼光,投兩萬五千兩給海商隊。”
“我也拿兩萬兩入股船廠吧……”
朱琳渼欣然微笑,“不急不急,一個個來。以後想追加還可隨時去宗人府登記。”
與藩王們踴躍入股的景象相比,此時雲集衢州府的上百位大明各地的豪商、富紳們卻顯得不那麼積極。
坐在上首的黃宗羲與方以智對視一眼,不禁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