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瓦特很清楚約翰與馬綏克總督的關係,必須將這個間諜救回來,否則他去請調多德雷切特號之事就更加困難了。
“贖金?”他疲憊地揉著額頭詢問助理,“他們想要多少錢?”
“約翰教士要三萬兩白銀,他的副手範比亞等人每人一萬兩,其他人三千到五千兩不等……”
海默瞄了最高行政官一眼,小心道:“一共是十五萬四千兩贖金。”
“這些貪婪的傢伙!”歐瓦特猛得拍在桌子上,差點兒將墨水瓶震翻,“他們不如來大員搶劫算了!十五萬兩,也就是近六十萬盾,我哪兒來這麼多錢給他們?!”
“我也對那個姓黃的官員說數額太大,”海默忙道,“後來他又表示,可以用木材抵償這筆錢……”
“六十萬盾的木材?”格魯特一旁接道,“就算呼叫大員所有的勞力,砍上半年的樹恐怕也湊不出真麼多。”
“明國人還說,他們可以自己派人來東番砍樹……”
貝斯立刻警惕地提出異議,“這怎麼行?大批明人登島,肯定會嚴重威脅到大員的安全。”
“他們只派運輸船來,並保證不攜帶任何武器,”海默道,“同時活動範圍僅限我們指定的伐木區域。”
臺灣島上各種柚木、榆木漫山遍野根本不值錢,如果明人自己來砍伐,幾乎相當於大員什麼都不用付出。歐瓦特急著“撈人”回來,聞言望向了貝斯,“將軍,我認為這條件可以接受,安全方面就要你多費心了。”
貝斯只得點頭道:“我會安排儘量多的巡邏船盯著他們。”
於是,朱琳渼就這樣利用十幾名不值錢的間諜,將第一枚楔子釘進了臺灣島。當然,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伐木隊”也著實給大明船廠送去了大批優質木料。
……
南京紫金山附近的天色陰沉沉的,似乎隨時會落下雨來。
但仍有數萬百姓伴著悠揚的鐘鼓之聲,遠遠跟在謁陵的天子儀仗兩側,不住探頭向那華蓋處張望——據說若能望見真龍天子便是沾到了祥瑞,日後或可大富大貴,而若能看到輔政王殿下,則可得二郎顯聖真君庇佑,百病不侵延年益壽。
在迤邐而行的數百朝臣隊伍中,吏部侍郎黃景昉縮在一個不起眼的邊角位置,壓低了聲音,甚是急切地對身側之人道:“蒙大人,御營內應下官幫你找了,太后身旁的宮女下官也一併買通,就連那嬰孩和奶孃都……”
他眼神警惕地四處掃了掃,接道:“您到底何時接聖上出宮,又如何出城,如何南下?只怕夜長夢多,再拖下去……”
蒙正發也是鬱悶得緊,沒想到閩黨聽說他“迎天子歸天興府”的謀劃後興奮不已,前後出了極多的力——便說他們前日送來的那孩子和婦人,簡直與小皇帝及其乳母有八分相似。
然而他原本以為有了宮中太監相助,將天子接出宮來應頗為容易,卻不料曾太后對兒子幾乎寸步不離。以至後來黃景昉又聯絡了數名御營軍官及永壽宮宮女幫忙,他卻仍是沒得機會下手。
他尷尬地對黃侍郎一笑,“莫要著急,大祭之後宮裡肯定會忙一陣子,到時候必能找到機會。至於出城……”出城之事都是那姓苦的建虜安排,他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細節,只得含混道,“早就佈置妥當,絕不會出岔子。”
“那聖駕又要如何往福京而去?”黃景昉卻不依不饒,“下官不給大夥交個底,只怕‘軍心’不穩啊。”
蒙正發心說去個屁的福京,等天子出了南京城立刻就上船沿江朝武昌疾行了。他故作神秘道:“人多口雜,具體事宜卻不便細說,黃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二人正說著,便聽到隊伍前面有禮部的人扯著嗓子高聲道:“停——百官遙拜——”
眾朝臣忙整了整隊伍,又齊齊跪下,先遠眺孝陵一拜。遠近的數萬百姓也跟著一起跪地叩禮。經過一年多建虜入侵,南京陷落,此時孝陵終又重歸大明,這首次大祭宣示著大明國運未絕,山河光復有望,成千上萬的大明子民都激動地熱淚盈眶。
此時黃、蒙二人四周聚滿了官員、侍衛,忙閉嘴不敢再多言語。
待儀仗過了下馬坊,他們才重新湊在了一處。只是其後多是黃景昉在興奮展望天子歸閩、太后垂簾之後的“朝中新氣象”,卻聽得蒙大人心中不住冷笑。
又經過了一番隆重而又繁複的儀式之後,祭陵進入了最核心的環節——謁拜、誦祭文。
曾太后抱了小皇帝在最前面,朱琳渼蟒走在她旁側。宗室勳戚緊隨其後,近百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