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防身火銃、佩刀等全部丟掉。”陳雄飛皺眉想了想,又道,“大號佛郎機的炮彈也丟棄一半,輕裝速進!”
“是!”
隨著他軍令傳出,臨時編制的輕炮營立刻捨棄了所有防身軍器,又扔了大量炮彈和火藥。拖運大炮的馬匹頓時為之一輕,加上士兵不惜馬力地不斷揮鞭,行軍速度提高了兩成有餘。
……
黎明時分。
奇塔特催馬馳到繡著白色爪龍的大纛之下,分開一眾虜將,向多鐸拱手道:“稟大將軍,已探到北面有南軍六千餘人,正依郗明山與潭溪設防。”
六七千人?多鐸早知會遇到明軍阻擊,當聽到這個數字時眉頭驟然舒展了一些,暗忖比自己料想的倒要少一些。
一旁碩塞謹慎詢問:“是何人所部?大炮、戰馬各有多少?”
“這……”奇塔特搖頭道,“南人外圍防得甚嚴,急切間難以抵近打探。”
他前後派了七八十驍騎,才借夜色掩護,在龍衛軍遊獵兵的銃口下勉強探明瞭餘新所部的人數,更細緻的情報就不用想了。
阿山忙急著湊上來道:“不過數千蠻子,何足掛齒?末將願為前鋒,直破敵陣!”
他所部近四千人皆是正白旗精銳,對擊敗人數沒有太大差距的明軍顯得信心十足。
多鐸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斥道:“不可輕敵。”又轉問碩塞,“楯車都拖上來了嗎?”
“回大將軍,中軍所攜的一千二百餘部楯車皆已至半里外,隨時聽用。”
多鐸點了點頭,暗道好在自己聽了九哥的話,事先備下大量楯車。雖被後隊押送輜重的尚可喜葬送了數百部,但過半仍留在中軍,有這些楯車在,衝開數千明軍的阻攔定不成問題。
他遂手指許爾顯,遙望向北側郗明山口,沉聲道:“令你率所部人馬攜四百楯車為前軍。”又示意曹恭誠,“你帶四百楯車緊隨其後。”
許爾顯乃是尚可喜部將,手下的四千來人已是尚氏僅剩的所有力量了,此番被多鐸放在最前面,顯然是準備當炮灰來使了。
而曹恭誠則統領著關寧軍的五千刀矛手,算是有些戰力。不過自從吳三桂“莫名其妙”地死了之後,這隊人馬士氣一直不佳,故而被當做第一撥衝鋒來用。
二人對視了一眼,雖知是極危險的任務,卻也只能無奈拱手道:“末將遵令。”
多鐸這才又對阿山、何洛會道:“兩白旗攜其餘楯車,為前軍督戰。晉軍、關寧軍但有擅退半步者,著你們即刻斬於當場!”
“嗻!”
隨著兩人一聲應和,許爾顯和曹恭誠都是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吐沫——兩白旗還剩六千多人,看來即使自己所部徹底崩潰,也甭想能逃脫一人!
多鐸接著望向鞏阿岱,“正黃旗為中軍主力,若敵破,則急速掩殺,若前軍不力,則強突敵陣!另外亞科夫所部也歸你統領。”
這亞科夫便是沙俄派來的援軍軍官,手下有兩千三百多人。
“嗻!”
“關寧騎兵分列兩翼,觀我軍令行事。”
祖潤澤和張弘謨忙應道:“末將遵令!”
實則餘新將陣地設在郗明山旁的喇叭口處,能用來展開作戰的寬度不足五里,缺乏迂迴的空間,騎兵很難發揮威力。故而多鐸只能將關寧騎兵用於掩護和偷襲。
“奇塔特、韓大勳,你二人率部為後隊,謹防南人偷襲。”
由於清軍偵查小隊被遊獵兵大量狙殺,多鐸對明軍現在的位置一無所知,所以只能分出七八千人在身後列陣,以防明軍突然殺出。
待做完了一應部署,多鐸又高聲道:“此役關乎大清國運,爾等必要同心戮力,為國效死!
“凡率先攻破敵陣者,封王!
“已封王者,加一倍封地!”
他這話一出,在場所有虜將皆是眼中貪色大盛,紛紛拱手高呼,“謝大將軍!”
“必誓死破敵!”
而後轟然散開,自個統領所部而去。
至天色放亮,清軍陣中近百隻角號嗚咽,又有十數聲炮響,最前面的四百多部楯車在虜兵的推動下開始緩緩向龍衛軍陣地壓了過去。
等建虜逼近到距明軍一里半左右,後者的大炮率先發出了怒吼。
四門九磅炮和兩門十二磅炮發射的鐵球將最前面的四輛楯車砸得粉碎。炮彈餘勢不減,又在地上連續跳了好幾次,在許爾顯陣中犁出數道血痕,當即拍死了四十多名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