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山久守勉強撐起身子,用力跺了跺顫抖的雙腳,正要繼續向山下跑,就見大隊黑衣士兵消無聲息地從他身側掠過,向稜堡衝去。
那正是鄧山和黃奇壽所率的明軍主攻部隊。他們看到倭兵得手,立刻按照預案發起總攻。
一晚上山上發生三次劇烈爆炸,尤其是其中一次就在稜堡腳下,白台山上的虜兵也是嚇得不輕,一時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就連底層軍官也都是心驚膽戰,哪兒有人去約束手下士卒。
稜堡上示警的哨聲響過數遍,大多數虜兵仍在愣神。直到負責白台山防禦的虜將帶著督戰隊開始砍人,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亂糟糟地各持弓銃向稜堡下面望去。
迎接他們的卻是密集的米尼彈齊射。
稜堡外層牆壁被硝化棉撕開了一個兩丈多寬的口子——倭兵未在牆上深挖,所以爆破效果大打折扣。
不過明軍動作極快,五百多人從這個不大的缺口迅速湧入,而後在稜堡內牆下面列隊向上齊射,進行火力壓制。
這些人中有三成都是獵兵營的,槍法極準,不時便有虜兵中彈從牆頭翻落下來。
隨後,十多部雲梯運至,一齊架在稜堡牆頭上。至此,建虜軍官才終於確定了明軍攻襲之處,慌忙帶了數百人趕來增援。
等這些人跑到稜堡缺口處時,第一批破虜營士兵已經登上了內層城頭。
鄧山身先士卒,最早爬上稜堡,此時和十多名士兵站成一排,用佩刀配合其他人的刺刀,一同向迎面而來的虜兵直刺。
頓時,慘叫連連,最前面的七八名虜兵倒斃。稍後面一些的人看不清有多少明軍登上城來,加上多已被硝化棉嚇得士氣低落,當即四散奔逃。
稜堡內層的城頭上,響起陣陣叫喊聲,“城破了!”
“南人攻上來了……”
“敗了,敗了,快跑啊!”
片刻,鄧山率部在城頭排成簡單的步兵線列,開始向兩側齊射。隨著更多的明軍士兵登上稜堡內牆,建虜潰敗的速度愈發快了起來。
樺山久守驚魂未定地跑到山下,喘了好半天的氣,等他再望向山腰處時,見那稜堡上已是火把通明。旋即,兩顆綠色訊號彈升空,明軍大營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好半天,總算有島津軍計程車兵找到了他,七手八腳將他架回營中,其中一人指著山上興奮道:“大人,敵城已被攻下!”
“這、這麼快!”
“嗨!有明朝的大人說,那敵城之中至少有一千多人。大人,這次您戰功不小啊!”
直到次日,樺山久守望著明軍將數百俘虜押下山來,卻聞身後豐臣軍的幾個軍官在竊笑私語。
“聽說昨夜島津軍在撤退的時候,有人嫌揹著的硝化棉礙事,竟隨手扔下了山。”
“soga!難怪有兩次爆炸!”
“原本島津軍只陣亡了三百多人,結果這一下多炸死了一百多。”
“據說就連樺山久守都差點兒被炸死……”
“哈哈,八嘎!”
幾人從樺山背後走過,卻沒認出滿身繃帶的他。
白台山稜堡得破,塔山的道路便可勉強透過,畢竟魚山上的稜堡火力只能覆蓋塔山東側,明軍只要緊貼西側行走,魚山上的建虜便只有乾瞪眼的份。
要他們下山突襲明軍?沒影的事兒。
魚山的建虜那晚也看到了白台山方向巨大的爆炸火光,聽到悶雷般的巨響,都傳言明軍是召天雷擊破了白台山城塞,只怕明軍也對魚山施法,哪兒敢主動挑釁?
朱琳渼為謹慎起見,還是留了八百破虜營在此盯住魚山敵軍,大隊人馬則穿過塔山一路向北,兩日後便已抵達乳峰山一帶。
又過了一個月,兩門極為沉重的四十二磅長身管巨炮被大量車馬運至塔山。
這是南京軍器局為北伐遼東所特別打製的重器,全部青銅精鑄而成,炮重六千多斤,威力極其驚人,只是移動起來太過費事。
當炮手們終於看到魚山上的稜堡時,皆難掩心中興奮——趕了幾個月的路,都快悶出鳥了,這總算逮到個能過過癮的東西。
炮手們熟練地選好了陣位,架起大炮,計算諸元,裝彈瞄準。
隨著兩聲巨響,四十二磅的巨大彈丸激射出三里開外,從山腳下直接砸中稜堡外牆,巨大的衝擊力震得稜堡一陣顫動。
炮擊只持續了半天,雖然未對稜堡造成太大的實質性傷害,不過那隆隆的炮聲足以擊碎虜兵計程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