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遙岑當即皺了皺眉,正色道:“趙大人,聖上嚴令,殖民海外之地,當‘恩威並舉,教化為主,少造殺戮’。聲猶在耳,你竟行搶奪土民的村寨之惡舉?!”
他雖只是個七品司務,但朝廷派來的總督病重,他便是整個澳洲官階最高之人。
趙為勝嚇了一跳,忙向北而跪,“林大人明察,這村寨已被土民丟棄多時,無人問津,絕非下官強搶而來……”
“哦?你所言當真?”
“大人有所不知。這方圓二百里內共有十七八個土人部落,相互間常有廝殺,動輒即會攻滅他人村寨,掠奪生者為奴。
“而此地土人風俗,獲勝者僅奪人口、牲畜,卻忌諱敗方的住處晦氣,大多一把火燒掉,卻有少量不曾焚燬,便棄之不顧。下官便是尋了這麼一處已被遺棄的村落。”
林遙岑聞言望向一旁的胡元才。後者連連點頭,“林大人所言非虛。此處四十里外有個名為‘勿侖節’的土著部落,極為兇悍,時常攻打其他部落。據土人所說,我們所居之處原是‘亞繞’部落,七年前被勿侖節部所滅。”
林遙岑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忙扶起趙為勝道:“趙大人請起,是下官錯怪你了。”
“無妨,無妨。”
不多時,林遙岑一行步入“小泉州”的營寨之中,就見寨子最中間乃是一座巨大的糧倉,旁邊是曬穀場,地上擺著兩頭樣子奇特的動物和一堆海魚,還有大量叫不出名字的果實,十多名**身體的土民正在那兒剝皮、分揀。
後來他才知道,那動物名叫袋鼠,果實則是芒果和猴麵包樹果,卻是數月前採摘,此時拿出來晾曬一下。這些東西在澳洲幾乎滿地都是,補充了探險隊三成的口糧。
旁邊還有華人帶著土民或挖淨汲水,或處理獸皮,或用簡陋的織機紡織線,或飼餵一種極漂亮的長尾雀,或是拿著短矛吶喊操練,一副繁忙熱鬧的景象。
林遙岑又微微皺眉,轉問趙為勝道:“趙大人,此處土著怕有上百。你們來此百十天而已,卻哪裡尋來這許多人,不是強擄附近土民吧?”
“下官不敢。”趙為勝忙道,“其中多半是下官從附近部落買下的奴隸,另有一些是上個月被人擊敗的‘託那土’、‘樹乎’等部落逃來的。”
胡元才接道:“稟大人,我們‘小泉州’來的時間雖短,卻因屢屢收留奴隸或無家可歸的土民,已在附近傳出名聲,多有土人來投。尤其是老人、幼童,通常戰勝的部落會將他們屠戮,如今多被我們買下,方得以續命。如今寨中已有土民一百五十餘人。”
一旁林遙岑的幕僚李氏望見那些半果身體的土人,不禁憐憫道:“大人,此時天已漸冷,何不分些粗布衣衫給他們?”
“這位先生有所不知,來此的土民每人都發有一身衣衫,只是他們坦胸露乳慣了,卻不願穿。”
林遙岑搖頭道:“僅是收留他們還顯不夠,須得輔以教化才行。授其禮義廉恥、為人之道,方能令土民心服於我,為我所用。否則,縱是有千百個‘小泉州’,這澳洲也無法做到政令通達,遵從王化。”
趙為勝道:“林大人所言極是,只是教化土著,卻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他說著望向胡元才,“況且,這裡懂得土著話的僅胡掌櫃一人。”
“慢慢來。”林遙岑卻似極有信心,“即日起,所有識字之人每晚跟胡掌櫃學一個時辰的土語。”
他又問趙為勝,“這裡的土民每日勞作多久?”
“回大人,精壯男子六個時辰,餘者四個半時辰。”
“這樣吧,即日起,幼童每天減一個時辰,成人減半個時辰,用來學習官話、識字。”
胡掌櫃聞言那叫一個心疼,要知道,寨中土人的吃用可不在少數,這裡面有他不少股份的,讓他們少幹活,探險隊的收益自然會減少。但他也不敢不從,仍同趙為勝一起道:“全憑大人吩咐。”
林遙岑又道:“對了,我在龍江船廠時見識過聖上所創的‘績效制度’,對激勵匠人極為有效。我們不妨也照搬來用,往後所有會土語的國人,工錢漲三成。學大明官話最快、最認真的土民再減兩個時辰的勞作,還可讓其做管事,指揮其他土人。”
胡元才一琢磨,若是土人和華人能更好的交流,那勞作效率必然成倍增加,說起來倒是好事,這位林大人果真有些辦法。
他一念及此,又想起魂牽夢繞的銅礦來,遂拱手道:“大人,此去十三四里便有一片銅礦,草民讓人探過,方圓百多丈都是礦石,有些甚至露於土外,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