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餘新軍令傳出,西、南兩側的明軍步兵開始向前擠壓敵軍空間,加上北面的白杆軍,實際已經形成了合圍之勢。
不遠處的龍衛軍重騎兵也是虎視眈眈,只待敵陣出現鬆動,便立刻上前絞殺。
然而,就當餘新的主力步兵線列距離敵人僅剩不到二百步時,忽聞一陣轟響從清軍戰陣正中央發出。
旋即,敵陣從內而外出現騷亂,各種喊聲摻雜在一起,讓人無法聽得分明。
餘新疑惑地用望遠鏡仔細檢視,卻見建虜主將的那杆白色繡龍大纛意外倒了下去,片刻之後被人扶起,但很快就又一次傾倒,再也沒有出現在視野中。
這個時代的戰爭,將旗倒了簡直就如同一個人被砍了腦袋。
不多時,清軍最前排計程車卒開始紛紛轉身,兵刃朝向了自己人,但立刻就受到身後明軍的攻擊,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餘新和秦翼明都沒有理會敵軍異狀,仍是指揮各自所部猛攻,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最外圍的虜兵便在“內外夾擊”下死傷大半,不少人已開始跪地乞降。
餘新在後陣微微點頭,正要命令重騎兵突襲,卻兀然看到方才倒掉的那杆數丈長的清軍將旗又立了起來,只不過上面的龍旗已換成了一件純白色的衣衫。
這就投降了?他不禁眉頭微皺,吩咐傳令官道:“傳令,讓隊伍先收一收,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
白杆軍那邊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跟著放緩了攻勢。
隨即,越來越多的白旗出現在清軍陣中,他們的喊聲也愈發清晰,似乎是,“我等皆為大明子民。”
“不能幫著韃子打自己人!”
“薩穆什喀已死,都方向兵刃!”
間或還夾雜了幾句朝鮮話。
又過了一陣,近兩萬清軍幾乎全部乖乖跪伏在地上,偶有膽敢擅動者,立刻會被身旁的人按倒,一陣拳腳相加甚至直接砍死。
有兩名中年男子舉著白色的褻衣,一路小跑來到陣前,和明軍軍官交談了幾句,便被後者綁了雙手送到餘新面前。
兩人當即跪倒,恭敬施了禮,而後其中年齡較大的先道:“將軍,小的名為王民俊,曾是山東東昌府照磨,落入虜賊之手後便隱姓埋名,做了三年的苦力。”
另一人接道:“小的彭和,曾做過軍中旗官,被韃子抓到後充為奴僕。”他向身後清軍一指,“我與王大哥深知他們大多是漢人,並不願為韃子賣命,便一起暗中聯絡大夥,待戰事一起,便偷偷點燃了韃子囤積的火藥,而後趁亂圍殺了敵將薩穆什喀。”
王民俊用力頓首,“這裡大多都是大明子民,還請將軍網開一面……”
餘新遂令人收攏降兵,才知薩穆什喀方才將最有戰鬥力的一些漢人包衣都排在了最前面,指望他們能拼一下帶動士氣,卻導致他中軍全是“心懷不軌”的奴隸,最終被人一擁而上取了腦袋。
……
豪格帶了三千科爾沁騎兵一路狼狽奔逃,但追在他身後的李定國卻是最擅長“跑馬”,速度穩穩比他快了一分。
李定國雖僅帶了一千二三百人,但豪格根本沒有勇氣回頭一戰,只能不斷分出人馬斷後,以拖延追兵。
等豪格逃到距離赫圖阿拉,也就是興京還有不到百里處,身旁已只剩下五六百人了。
昆都倫帶人在附近探了一圈,回來向豪格興奮稟道:“監國,附近已不見南軍蹤跡,我們當是甩掉追兵了。”
後者也是心中大安,向東北望去,嘆了口氣,“興京那邊還有四五千人馬,有了這些人,我們便繼續北去,出寧古塔。那裡氣候極冷,地形複雜,或許還能和南明周旋一下。”
昆都倫一愣,“監國是要放棄興京?!”
豪格苦笑,“斷臂求活,只能如此啊……”
他正說著,忽而目光一凝,只見前方的土丘上出現了十餘騎,接著又有更多人馬走了出來,不由驚呼:“敵襲!”
未等他帶的蒙古兵反應過來,那隊人馬已奔到了近前,昆都倫目力甚好,率先看清楚來者所持旗號,當即鬆了口氣,“監國您看,是東海部,自己人。”
東海部的七八百人在前方站定,一人縱馬而來,向豪格拱手道:“東海部護駕來遲,請監國恕罪。”正是阿茹娜。
“是你?”豪格大喜,“好,先隨我去興京,然後……”
阿茹娜打斷他道:“末將有一物要獻予監國。”
“什麼東西?”豪格一頭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