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金尚憲疑道,“我有何需要救的?”
“金老弟,不可再與明人來往了。”李興立嚴肅道,“你還不明白如今形勢嗎?建州兵鋒之銳無可阻擋,大明氣數已盡……
“你眼下再去資助明軍,就是惹禍上身,這事兒若被滿人知道了,恐你全族不保啊!”
“糊塗!”金尚憲皺眉冷道,“朝大軍即來,定能盡滅胡虜!若人人都如你這般瞻前顧後,朝鮮便永遠是虜賊砧上魚肉!”
李興立搖頭嘆了口氣,“金老弟,我知你驅虜心切,但聽我一言吧,明軍是靠不住的。
“早年大明與後金決戰薩爾滸,那時我只是一名百戶,隨軍助明同伐虜賊。
“從那時起我便已知曉,助朝抗倭的那支軍已不復存在了。我曾在薩爾滸與明軍共處月餘,他們武備廢弛,軍紀混亂,將官無能,士卒怯懦,一萬饒戰力還不如我三千朝鮮士卒。”
金尚憲立刻道:“薩爾滸一戰明軍兵力分散,才被虜賊鑽了空子,只要……”
“就算明軍尚可一戰又能如何?”李興立打斷他道,“胡虜現已攻至長江,大明自顧不暇。你想想,自壬辰倭亂之後,明廷何時出兵幫過我們?
“倒是因為我們力保皮島的毛文龍部,最終引得胡虜丁卯來犯。丙子年,因王上不欲背明貢虜,又招致滿人興兵……”
他一指海面,“你此時又與明人來往,若被胡虜得知,或許便又是數萬大軍來攻!屆時就不是你一家之禍了,整個朝鮮都會遭殃!”
金尚憲搖頭怒道:“異想開!你以為沒有毛將軍之事,沒有王上暗結大明,胡虜便不來侵我?你怕是忘了,當初滿人弱時,朝鮮西北駐軍哪一年不去建州、海西等地搶錢糧、奴僕?
“你醒醒吧!滿人恨我們久矣!只要其強大起來,不論是否有大明,他們都不會放過朝鮮的!”
“不!無論如何,眼下都是虜強明弱,此時招惹滿人必會粉身碎骨……”
“我,兩位大人聊夠了沒?”隨著陰鷙的聲音,一名長了副三角眼的軍官撥馬來到近前。
“崔南正?!”金尚憲一見他便兩眼冒火,丙子年時,若無此人為建虜帶路,漢城也不至於那麼快陷落。而朝鮮投降之後,此人又以“議和有功”連升了數級,成為兵馬節制使。
金尚憲寒聲道:“你怎會來此?”
崔南正笑了笑,“自然是李判書帶我來的。”他又朝金尚憲等人一指,對手下士卒喝令:“給我全部拿下!”
李興立忙上前阻攔,“崔將軍,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好的只與明軍言明,讓他們離開即可,卻為何要為難金大人?!”
“為難?”崔南正像是聽到了笑話,“此人私通明人,置國家於險地,我當然要綁他回去交給金領相發落。”
他的金領相便是當今朝鮮領議政金自點,乃是堅定的投降議和派。
他又望向海面上那一排黑點,“嗯,若再加上幾百顆明軍首級,或許建州那邊還會下旨嘉獎於我。到時候不定我就是內禁衛大將了。”
他著向手下軍官示意,“還不動手?!”
四下裡數百朝鮮士卒立刻一湧而上,先將金尚憲按在地上,又將隨他同來之人圍在當鄭
金尚憲的手下雖都是好手,但他們此行是準備幫著搬糧食的,只帶了隨身單刀之類,此時被一大堆弓箭、火銃指著,自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遠處的草叢中,一名精瘦的年輕人正在專心出恭,卻忽聞外面有吵嚷之聲。他忙提著褲子站起身來,卻驚見金大人被五花大綁,又有諸多弓銃將自己人堵在中間,心中便知不好。
他忙又縮回草叢中,貓腰摸到最近的一輛糧車旁,看四下沒人注意,迅速鑽進到車子下面,手腳死死扣住車廂木樑,令自己貼在了車底。
他剛做完這些,便有幾名崔南正的手下從他剛才拉屎的草叢中搜過,卻只踩了一腳穢物。
隨後他便聽到似乎是李興立的聲音,“崔將軍,你怎能如此!我們之前不是這麼的……”
而那崔將軍卻冷笑道:“少廢話!我還告訴你,昨日我便在這碼頭周圍佈下了兩千伏兵,只等明軍上岸,便可將其一網打盡。來,倒是要多謝你送我如此進身良機,哈哈。”
“你、你這個背信人!”
“李大人,我可警告你,來此之前我已派人向王上稟報金氏密謀通明之事,你若再糾纏,便是與他同罪!”
“我,你……”
他又聽那崔將軍高聲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