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立於船頭,看著眼前碧海藍天,吸一口夾著鹹味的海風,只覺得心曠神怡。
片刻,他便聞東側海面上有隱隱沉悶的炮聲傳來,身後有十多名水手扯著繩索開始降帆,腳下哨船的速度隨即減慢。
“殿下,”一名水師軍官上前稟道,“我們已至嘉登島附近。末將已派人去聯絡提督大人了。”
朱琳渼點了點頭,舉目望向遠處山峰的輪廓,那裡就是嘉登山了。作為馬尾港的出海口,這裡也是大明水師和福京水師學堂的操練場地。
他擺手道:“不要驚動大木,我們去他那邊。”
“末將遵命。”那軍官遂又令正在收帆的水手改為半帆,繼續向東行駛。
又過了一頓飯工夫,朱琳渼已能看到前方海面上被海風吹起的硝煙。他取出望遠鏡望向那邊,就見有兩隊戰船正糾纏在一起,殺得難解難分。
這些船大多是福船的船型,但卻都改成軟式風帆,明顯是為了模擬蓋倫戰船。
船上掛藍旗的一方又七條戰船,一律首尾相接,始終以側舷對敵。正是標準的海軍戰列線打法。
而掛黃旗的一方卻有十三條戰船,顯得人多勢眾。其大船在前,展開成一道弧線,朝對手包圍而去。在大船的縫隙當中還有十來條小型縱火快船同行。應當是在模擬明軍水師的傳統戰術。
待兩邊逐漸抵近,立刻開始了輪番炮擊。同時黃隊縱火船迅速衝了上去,準備尋找對手的破綻放火。
但藍隊陣型卻極為靈活,不斷轉向上風口位置,利用自己側舷密集的火炮轟擊黃隊。
而黃隊那邊僅在船首裝備重炮,船側僅有三到四門火炮,雖然戰船數量較多,但在對射過程中火力卻僅有藍隊的三成不到。
沒多會兒,黃隊便有兩條船被判為“擊沉”,隨後駛出戰圈。而藍隊則立刻從這兩船形成的缺口處插入,將敵軍戰陣分割成了三塊。
而黃隊只依靠縱火船給藍隊帶來了一些麻煩。好在藍隊戰船上備有不少小口徑炮和佛郎機炮,依靠近距離速射還是勉強擋住了急速划來的縱火船。
黃隊很快陷入被動,不過他們的指揮官顯然很有經驗,果斷命令體積最大的旗艦鼓帆朝藍隊陣型正中衝過來,不但擋住了藍隊近半火力,而且有攪亂其隊形的趨勢。而其他戰船則利用這個空隙,急速朝上風口聚集。
藍隊那邊隨即停止了射擊,隊形中間向後凹去,對襲來的敵船形成U字形包圍。隨後,藍隊指揮船上令旗晃動,所有船同時開火,瞬間便將黃隊旗艦“轟入海底”。
消滅了干擾之後,藍隊迅速恢復陣型,以筆直的線列緊咬黃隊不停射擊。黃隊不斷有戰船被判“沉沒”,直到失去最後一條船,才僅僅依靠兩隻縱火船“燒燬”了一條“敵艦”。
雖只是一場海戰演練,所有大炮發射的都是松木塊,但依舊看得朱琳渼熱血澎湃。
他心中不由感嘆,這便是大航海時代,一個用風帆與大炮爭霸世界的時代!歷史上大明只做了一回看客,眼睜睜地看著歐洲列強完成地理大發現並急速發展壯大。但這次,自己絕不會讓大明再錯失這場機遇!
那邊“激戰”還未結束,便已有警戒船發現有了朱琳渼這邊的兩條哨船,並迅速圍了上來。
待雙方確認了身份,警戒船中立刻分出一條趕去稟報鄭成功。
很快,二十多條戰船排成整齊的三角佇列駛到哨船近前。
朱琳渼這才看清楚,其中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噸的福船和十噸以下的快船,應是水師從民間購來用於訓練的。
只有為首的兩條戰船鶴立雞群,不但船體比其他船大出數倍,造型也明顯有別,兩側船舷均有十一個火炮射擊口,顯得極具威勢。其正與昨日船臺上那條三百噸的蓋倫戰船一模一樣,乃是船廠最新造出的蓋倫戰船。
隨後鄭成功搭一條傳訊小艇登上朱琳渼的哨船,施琅、劉國軒、章國炫等人則緊隨他左右。在一行人的最後面還有兩名老外,朱琳渼甚至還認識其中一人,正是數月前自己在澳門俘虜的葡萄牙海軍軍官洛佩斯。
鄭成功先率眾上前敬了禮,又道:“屬下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朱琳渼笑道:“我就是怕耽誤你練兵,這才沒知會你。都是自己人,不必虛禮。”
他又望向還掛著黃、藍旗幟的戰船,讚道:“我方才看了你們演練,這才數月工夫,便已練得陣型齊整,配合嫻熟,著實不錯!”
要知道,帆船時代控船全靠經驗,加上通訊水平低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