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章國炫旗艦上旗幟和號角的命令傳出,所有戰船齊齊向岸邊行了近二百步。當這些船再次橫過船身開炮時,密集的鐵球已砸到了漢軍鑲黃旗戰陣中間的位置。
鑲黃旗陣中計程車卒被左翼人馬擋住視線,看不到北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他們身旁不斷有人被炮彈拍碎,又見左翼已經潰亂,只當是有大股明軍埋伏,立時跟著慌了起來。
實則三十幾門六磅以下的火炮造成的傷亡對於這六千旗兵來並不算多,但人們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是深刻在基因裡的。當一枚四磅鐵球正好砸斷了田雄的大纛,頓時有人驚呼起來,“田大饒將旗斷了!”
“聽動靜當有好幾十門炮,怕得有五六萬明軍吧……”
“擋不住了,跑啊……”
雖有軍官接連砍了幾十名逃兵,但恐慌心理已在虜兵之間蔓延開了,加上仍有炮彈以極高的頻率落在鑲黃旗陣中,終於,戰陣中部計程車卒也開始隨左翼一起向西南方向潰退。
此時最開心的當屬張進和呂睿才所部的綠營了。
之前他們前有虎後有狼,正命懸一線之際,身後的“狼群”竟突然散了。
所有人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軍官帶頭,士卒緊隨其後,頭也不回地撒丫子狂奔。
他們本就比旗兵人多,此時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跑得又是極快,眨眼就趕上了潰逃中的鑲黃旗兵,隨即便是一陣踩踏。
大炮與相互踐踏引發的巨大的傷亡帶來了更大面積的混亂。原先還能勉強保持鎮定的旗兵右翼雖不明就裡,但眼見死傷無數,慘叫震,相互對視一眼,也丟下武器跟著跑了起來。
馬得功初時在後陣見人馬已逼至明軍陣前,正要得意一番,便聽到鑑湖上巨大的火炮聲響。
人生的大起大落來得真是太快了!
他還來不及細究這十多條型戰船為何載瞭如此多的大炮,就見自己後軍從左翼開始崩潰,接著陣中將旗折斷,前隊綠營返身奔逃,整個軍陣瞬時亂成了一鍋粥。
馬得功身旁雖還有六七百侍衛,但面對如洪水般洶湧而來的潰軍也是毫無辦法。
他一生愛賭,倒也是個輸得起的主,見狀立刻毫不猶豫地一指參將萬修和,“現提拔你為平浙大軍副將,總攬全軍事務。你隨後率部儘量收攏潰兵,而後速往諸暨方向撤退。”
“這……”萬修和心諸暨在南邊,這不是越跑越深入明軍腹地了嗎?但他仍是硬著頭皮道:“屬下遵令。”
馬得功又帶了自己數百侍衛向桐廬方向而去,只盼著萬修和能將明軍主力引向南面,自己好趁亂逃到錢塘上游,再伺機過江。
……
朱琳渼見清軍潰去,當下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先前在望遠鏡中已看到餘新舉起了佩刀,心知只待那刀落下,三千多支獵兵銃連番齊射過後,這上萬建虜苦力便要變成死屍了。
好在水師戰船及時趕到,並按照他預先的規劃迅速擊潰了清軍後隊。一次經典的海陸協同作戰。
隨後龍衛軍步兵線列開始緊隨逃敵向西面挺進。本著儘量節省銃彈的原則,餘新基本沒讓士兵們發銃,便將張進和呂睿才手下大部分的綠營兵擒獲。偶見有負隅頑抗的,只需龍衛軍齊呼一聲“殺”,虜兵十之七八便會跪地乞降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朱琳渼正吩咐章國炫將帶來的糧船停靠在紹興城北以便卸糧,就見兩名傳令兵疾速趕來,到近前敬禮道:“稟大人,餘將軍已襲取斗山虜賊大營,共俘斃賊軍萬四千餘。
“另有兩千虜賊潰兵向南逃去,餘將軍請大人示下,是否要繼續追趕?”
“不必追了。”朱琳渼搖頭道,“讓創之帶將士們往紹興城西修整,後面還有大仗要打。
“至於馬得功那邊,他跑不聊。”
“是!”
……
萬修和領著兩千鑲黃旗殘兵一路向南狂跑,直到黃昏時分才敢停下來喘一口氣,卻見明軍並未追來,心中不禁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待一日後,他趕到距諸暨數里外,就遠見城北一片整肅的軍營,再看營中旌旗,正是前日在鑑湖附近殺得他潰不成軍的那隊明軍所持的藍底日月旗。
他頓時嚇得神魂皆喪,正欲命令手下轉頭逃跑,就望見明軍營中有千餘騎兵殺出,只得又慌忙下令結陣御擔
那隊明軍騎兵人人手持短銃,至萬修和陣前立刻左右分開,從其兩翼飛馳而過。一時間火光閃耀,清軍人仰馬翻。
等虜兵回過神來,準備用弓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