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得功思忖半晌,也只能認可了田雄的法——這是浙軍為了給自己壯膽,畢竟福建人打敗過博洛和阿濟格。
他遂微微點頭,“亦或是寧波、台州一帶明軍趕來助守。”
一旁的參將萬修和又疑惑道:“大人,這些明軍倒甚是古怪,竟不入城堅守,而要在城外列陣迎戰。”
田雄聞言笑道:“定是張名振自知兵力不濟,擔心被圍死城中,這才陳兵城外,以便見勢不對能立刻逃去寧波。”
萬修和也跟著笑了起來,“如此一來卻省了我們不少工夫,看來今晚便能在城中過夜了。”
“定是如此,哈哈……”
待馬得功隨中軍趕到鑑湖與凌江一線,四下觀望地形,又遠見明軍聚於凌江北岸嚴陣以待,不禁冷哼了一聲,“倒是有些聰明,選在此處佈防。”
他轉對田雄道:“這地方甚是狹窄,卻不利於我大軍展開。
“傳令,綠營兵分為三陣,每陣六千人,以車輪戰襲敵防線。待南軍疲憊,再以我鑲黃旗精銳一舉破之!”
“屬下遵令!”
……
“老子拼了命才爭到這前鋒之職。”清軍戰陣最前端,耿瑞扯著嗓子對手下喊道,“都朝後面看看。張進和呂睿才的人都盼著我們會被明軍擋住,他們好上去搶戰功!”
“孃的,絕不能遂了他們的願!”他指著身側幾名千總軍官,“你們幾個都給老子衝在前面,務必一次就將敵陣給殺散了,讓姓張和姓呂的跟在後面吃土去!
“等老子積功升了官,好處都少不了你們的!”
他一番話直得手下軍官摩拳擦掌。浙軍最強的主力都被他們在青山嶺殺得稀里嘩啦,而聽聞眼前這些明軍多是張名振拉來應急的鄉勇之流,他們更是看不上眼,簡直視其為唾手可得的戰功。
若再能一鼓作氣率先衝進紹興,城中值錢東西可就是自己最先下手劫掠了。
隨著中軍方向傳出低沉的角號嗚咽,不用耿瑞吩咐,他所部人馬便立刻氣勢洶洶地朝近三里外的龍衛軍防線快速壓了上去。
這六千清兵以八門千斤紅夷炮開道,三千多刀盾手和長矛手緊隨其後,另有近兩千弓、銃手位於戰陣最末。而鑑湖附近土地溼軟,加上戰場狹窄,不利於騎兵馳騁,故而騎兵只得下馬充作步卒,護在戰陣兩側。
待衝到距明軍尚有一里半遠處,耿瑞便下令陣前炮手發炮。
實則這個距離已超出了他的大炮射程,但據他以往和明軍作戰的經驗,只要自己炮聲一響,明軍立刻便會出現慌亂。這時他再迅速抵近,中路以銃、炮齊射,步、騎兩翼突擊,幾乎從未失手過。
一陣連續的轟鳴聲響起,八顆沉重的鐵球猛地砸在明軍步兵線列前百餘步處,崩起的泥土有些已落在了龍衛軍士兵的身上。
但他們對此視若無睹,依是站得筆直,僅有一些新兵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卻也拼命咬牙直視著前方。沒有指揮官的命令,哪怕炮彈落在頭上也絕不挪動半分,這便是一支近現代軍隊才有的鐵一般的紀律!
耿瑞遠見敵陣絲毫未動,心中也是大感意外,但箭已在弦上,他只得下令按以往戰法繼續突進。
待又走出半里,他所部炮手再次停下腳步,正欲瞄準發炮,便忽聞明軍戰陣兩翼暴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二十多發六磅炮彈猛地扎入虜軍戰陣,上百名清兵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被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撕成碎片。大量殘肢斷臂和甲冑殘骸到處拋飛,不少後隊的弓、銃手都被糊了一臉的血肉。
龍衛軍炮兵的射擊水平不用懷疑,火力準確而又集鄭兩側交叉射擊之下,耿瑞所部的戰陣中立時顯出一個鮮血構成的巨大“V”字。
這些清兵哪兒見過如此恐怖的集火轟擊,尤其是前隊士卒,只聽到耳邊咔嚓聲響,轉頭看去身側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雖然只死了一百來人,但這種巨大的心理衝擊令其他清軍士卒腿肚子轉筋,整個衝擊的勢頭立刻一緩。
耿瑞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明軍的大炮竟如此兇猛。
他緊咬槽牙,讓所部人馬散成魚鱗陣,又催促加緊擂鼓,嚴令手下軍官帶頭向前。只期望能在士卒膽氣還未喪盡之前衝上去和明軍接戰,否則等再來幾輪炮,自己人馬定會士氣崩潰,不用敵人打就得散了。
但隨後龍衛軍炮兵立刻用強大的火力擊碎了他的妄想。耿瑞的人馬每向前二三十步,龍衛軍的火炮便能完成一次齊射。
雖然虜軍佇列分散了許多,每次炮擊僅能殺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