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這才想起,方才那個“領頭”的商賈當是木靖的侍衛,好像名叫牙勒。
他忙探手虛拖,“無需多禮。”又問木靖道,“木同知與令妹不是回雲南了嗎,為何卻還在廣東?”
木靖拱手道:“回殿下,下官一行上月便欲離粵入桂地,然忽得訊息,丁魁楚派兵戒嚴廣西全境,許進不許出。
“下官擔心被丁氏扣為人質,便一直在肇慶府盤桓。”
朱琳渼點頭,心說,依此來看,丁魁楚至少在半個多月前便已開始謀劃造反了。
他只當木氏兄妹是因廣東臨戰,為躲避兵災而來,正要開口詢問,就聽木靖接道:“殿下,下官此來卻是有急情告於您知。”
“哦?木同知請說。”
木靖向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稟殿下,下官得到可靠訊息,丁魁楚意欲擁桂王造反……”
朱琳渼聞言甚是吃驚,錦衣衛得他的“預言”,又費了不少工夫才找到丁魁楚造反的線索,木家竟會知道得這麼快!
“木同知何處得來訊息?”
木靖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回殿下,丁魁楚攛掇沙定洲與他同奉桂藩。而沙定洲此前說木家同他造反,家父不允,他便透漏此事,言不日將聚大軍以覆朝廷,又許高爵利誘家父。”
這些個禍害!朱琳渼暗怒道,抗虜的時候見不到他們,內亂倒是一個頂倆。真是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他們搞得山河崩碎。
他忽又想起什麼,對木靖疑惑道:“既然廣西已無法隨意出入,這訊息是如何從雲南傳給你的?”
“回殿下,木家在西南數百年,桂地倒是有些朋友。”木靖道,“若非家父擔心下官被認出來,便是讓他們帶下官過江西或都能做到。”
“哦。”朱琳渼點了點頭,“那你可有辦法帶人進入桂王府?”
“這……”木靖思索片刻,道,“家父與江西按察副使有些舊交,此人現是丁魁楚心腹之一,倒可以試試。”
朱琳渼心中大喜,對木靖道:“若能辦到,木家又為朝廷立一大功!”
他又吩咐石霖,“速派人聯絡錦衣衛千戶徐飛虎,讓他與木同知商議潛入桂王府之事。”
“是!”
木靖見輔政王如此鄭重,忙道:“殿下,那下官便親送徐千戶與盧副使見面,其當會盡力幫忙。”
“也好,那便辛苦你一趟了。”
“國家大事,下官自當盡力。”
木靖言罷又望向妹妹,似有些不放心。
朱琳渼見狀道:“令妹便先跟在軍中,定無差池。”他又轉頭道,“石霖,分三十親兵,仔細護得木姑娘周全。”
“是!”
木靖忙躬身揖道:“多謝殿下照拂。事不宜遲,下官這便去與徐千戶接洽。”
……
又三日後,龍衛軍兵至虎門以北,已與廣州隔江相望。
中軍大帳中,趙士超正對著沙盤向諸將介紹驃騎兵剛報來的粵軍佈防情況。
“時下雖是旱季,但珠江水面仍有一里半寬。據探馬所見,江面上有大批哨船巡遊,還有人發現白底戰船。”
“若徵調舟船於上游渡江,必遭賊之戰船炮擊。”他指向珠江南側一處河道收窄處,“然,據末將勘察,珠江此處卻僅有不到二百步寬,若集中人馬以舟速過,或可強渡。”
他頓了頓,手指轉向珠江西岸,“只是,賊在此築了道一里多寬的土壘,距離江邊不過二三十步遠,卻正扼住渡口。”
朱琳渼微微皺眉,二百步,也就是三百多米寬的江面,想要頂著三千多敵軍火力強渡,恐怕也會付出不小的傷亡。
“哦,對了,”趙士超又道,“今晨有驃騎兵以望遠鏡觀對岸,見賊軍中似有紅番隱現。”
夷人?朱琳渼心道,難道是僱傭兵?明末僱傭兵倒是挺常見,這些人卻比丁魁楚的粵軍要難對付些。
他旋即又想起顧炎武曾說過,防守珠江的粵軍似有重炮。
若是有葡萄牙人傭兵,又有大炮防禦,他不禁搖頭,“從此處強渡不可取。”
陳雄飛一旁道:“大人,或可從福京調四五十門重炮來,立於上游賊軍薄弱處,以炮驅散賊船,我軍趁機渡江。”
福京倒是有繳獲阿濟格的數十門大炮,但裝備的都是舊式炮架,移動速度堪憂。
朱琳渼仍是搖頭,“大炮運抵至少二十多天以後了。梧州隨時可能有變,不宜久拖。”
眾將一時議論紛紛,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