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所說的這條進兵路線與歷史上永曆十三年鄭成功北伐南京時基本一致。
不過那時鄭成功是令士卒登上戰船行軍,沿途偶爾上岸奪城,而朱琳渼卻以陸軍為主,水師僅負責補給。
應該說鄭成功所選的路線是非常科學的,基本避開了所有防守堅固的重鎮,一路北上毫無阻礙。
二十世紀的上海的確是國際化大都市,但明末時分那裡還僅是個小鎮,不說駐軍,連個像樣的城防都沒有。而嘉定遭到反覆屠城之後,城中十室九空,更是沒有什麼防禦能力。
只有作為南京東側門戶的江陰城堅兵足。但鄭成功當時選擇繞過江陰不攻,跳至北岸奪下了防守空虛的瓜洲,又以瓜洲為跳板攻取了對岸的鎮江,兵鋒直逼南京。
到了此時,南京以南的松江、蘇州、常州等地的清軍只得老老實實回防南京。若當時鄭成功一舉奪下了南京,回頭很輕易便能將這些地方收入囊中。
不過鄭成功也犯了個致命的錯誤,那便是太過依賴舟船。直到進入長江之後,他仍要堅持部隊乘船行軍,但長江乃是自西向東流的。
他的水師想要從長江出海口駛到南京,一路皆是逆流,只能依靠縴夫拖拽戰船前進,速度極慢。以至於南直附近的清軍已靠雙腳走回了南京,他才堪堪趕到瓜洲,而此時建虜已完成了南京的防禦部署。
不過這一系列的問題朱琳渼自然非常清楚,故而他要用鄭成功做得對的方面,同時避免令大軍逆流而行的問題。
他繼續道:“東路軍沿途這幾處城鎮當無太多賊軍駐守,以一個營的驃騎兵足可奪取。我軍主力緊隨其後,只需一路快速行軍,在洪承疇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兵臨南京城下!”
坐在眾軍官最前面的張家玉看了眼地圖,憂慮道:“大人,沿海岸北上南京,卻必要經過江陰。此處城壘甚堅,去年典史閻應元僅率數千士卒及城中百姓,便將數萬虜賊堵在城外八十一天。
“若我軍被江陰所阻,恐難有奇襲南京之效。”
朱琳渼笑著搖頭道:“我們不攻江陰,而是登長江北岸,向西繞過江陰。”他指向地圖上京杭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匯處,“之後速取瓜洲,再渡江南下取鎮江。此時著急的便是江陰城中的虜軍了,我們則坐守鎮江等他來攻城。”
南京、鎮江、江陰三城在長江南岸自西向東一字排開,可以說,江陰和鎮江便是南京東側的兩道門戶。不過第一道“大門”通常都會比較堅固,而後面的鎮江城就要簡陋得多,加上攻敵不備,朱琳渼相信,當年鄭成功的舊式軍隊能拿下此城,以龍衛軍的戰鬥力應該更不成問題。
“待我軍兵圍南京,洪承疇必慌忙調各路賊兵回防南京,而我們則可四處設伏,圍點打援,將這十幾萬清軍一口口吃掉!”
歷史上鄭成功也成功地包圍了南京,但他卻過於輕視建虜的動員能力,當十多萬清軍趕至南京時他還毫無知覺。以至他的大軍在猝不及防之下遭敵偷襲,最終含恨潰敗。
但若是知道會有敵軍往南京來,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圍點打援可是後世的人民軍隊最推崇的戰術,事實也多次證明,確實非常有效。
朱琳渼最後總結道:“東路軍的方略便是如此,不攻城池,輕裝疾進,奇襲南京,圍城以伏擊援敵。”而後他又點向地圖上徽州府,“此外,洪承疇既然將徽州、安慶一帶清軍徵調一空,我們豈能不承他這份大情?
“西路,調江西駐軍八千,自廣信出衢州,經開化入徽州。而後一路北上,復寧國、池州、太平幾府,直抵蕪湖。扼守長江上游,與東路軍對南京形成東西夾擊之勢。”
這便是當年張煌言隨鄭成功北伐時光復安徽的進兵路線。當然,眼下還沒有安徽這個概念,僅有歸屬南直隸的安慶、徽州等州府。
昔年張煌言僅率六千人馬便奪回了安徽四府三州二十四縣,其作戰思路清晰、排程得當,幾乎沒有出現任何差池。於是朱琳渼便毫不客氣地令自己的西路軍照抄了。
他又望向在坐諸將道:“只是這西路軍統帥尚無人選,諸位可有人願往徽州去一趟?”
眾人心中都是想要隨輔政王殿下一起率軍北上,攻入南京,一時倒無人應聲。
張家玉見狀拱手道:“大人,屬下舉薦一人,當可領西路軍。”
“哦?是誰?”
“乃是原兵部職方司主事,現任贛州駐軍千總,陳邦彥。此人與軍中事務……”
“陳邦彥?”朱琳渼樂了,陳邦彥他還是很熟悉的。此人位列嶺南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