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幾名親兵押著一名矮個短鬚之人而來。
那人見到朱琳渼,先施過禮,自稱是曲靖守備的部將,名叫楚平茂。
曲靖守將,那便是沙定洲的人了。朱琳渼皺眉道:“所來何事?”
“回殿下,”楚平茂道,“下官得木家傳言,說凡對朝廷平亂有功者,必有恩賞。”
“確有此事。”朱琳渼點頭,心道,木靖這宣傳工作幹得不錯啊。
楚平茂又道:“下官先要為普知州說話公道話。先前普大人……普名聲叛亂,但他也已伏誅,其子普服遠與其涇渭分明,對朝廷忠心不二。
“此番萬氏竊阿迷軍權,復與沙賊溝壑一氣,卻非普家之意。且二人還害死普知州,更可見普家不願從逆。”
朱琳渼點頭道:“其中原委朝廷自會查明,你提此時為何?”
楚平茂伏身跪倒:“下官懇請朝廷開免普氏死罪。及普家防範不嚴之過,下官願以功相抵。”
“以功相抵?”
“下官願獻曲靖予殿下。”
朱琳渼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楚將軍請起。若真能速取曲靖,你所說之事我定會稟明朝廷。”
“謝殿下!”
隨後楚平茂又詳細說了獻城部署,朱琳渼這才知道,原來此人原是普名聲侍衛,至現任阿迷知州普服遠身死,他假意迎合萬氏並得續用,但其心中一直自認普家家將。
此番木家遣人與他聯絡,說普氏隨沙定洲謀亂,待朝廷十萬大軍入滇,普家必被盡誅。
楚平茂大急之際,木家又與他說了以曲靖換普家太平之策,他這才急來密見“朝廷前鋒”。
朱琳渼心道,自己只讓木靖負責威嚇投靠沙定洲的土司,沒想到他還能分心搞策反工作。
不過他卻不知,與楚平茂接觸之人實為木懿派遣,而所用之計自是出於木芷晴。
曲靖守軍本就戰力不強,加上有內應相助,奪城過程倒是頗為順利。
子時楚平茂大開東、南兩扇城門,朱琳渼倒也不怕是計,令龍衛軍以大炮開道,三個步兵營平推進城,驃騎兵兩側掩護。
如此打法,便是有伏兵也都能一股腦端了,何況楚平茂乃是真降,還帶了所部人馬頭前帶路。是以天還沒亮,曲靖便已盡為龍衛軍控制,甚至守城的兩千四百多名士卒幾乎全部被俘。
有了曲靖這個雲南門戶,朱琳渼可用的戰略便多了許多。
他召集龍衛軍軍官連夜商議,最終決定調皮熊、岑繼祿兩人所部一萬三千貴州兵屯於曲靖。一來可以威脅北側的東川,令祿萬億首尾不得兼顧。二來可以威脅南側的諸土司,使他們不敢隨意派兵增援沙定洲。
此外還能將曲靖作為糧草中轉站,到底有上萬人馬把守,當不會被輕易襲劫。
不過令朱琳渼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萬三千貴州軍入雲南,沙定洲方才以為朝堂主力大軍調動,一雙眼睛緊盯曲靖不放。
等龍衛軍兵至昆明城外五十里,他才得到杜其飛急報。而他只回令昆明守軍自行解決這四千“朝廷散兵”,勿擾其主力大軍攻楚雄要務。
……
朱琳渼的望遠鏡中有數千人馬列陣昆明城外,十來門大炮擺在陣前,千餘騎兵壓隊。而最顯眼的便是點綴陣中的五頭鱗甲遮面的大象。軍中“杜”字旌旗飄展,士卒們腆胸迭肚,顯得不可一世。
他被這架勢搞得倒有些納悶,反倒令龍衛軍停在三四里開外,謹慎防備。
很快,趙士超帶人催馬而來,向朱琳渼敬禮道:“大人,屬下已派人將附近十多里細細探查一番,確無伏兵跡象。”
以做好攻城苦戰準備的朱琳渼聞言更是錯愕,這和西南軍隊的傳統打法不太一樣啊。從福京到雲南,只有建虜敢這麼拉開架勢和龍衛軍打的。
一旁張家玉也是極為不解,思索再三,向朱琳渼建議道:“大人,或以大炮遠擊試試?”
朱琳渼搖頭道:“以湯嘉賓供述,昆明城中一共八千守兵。眼前架勢,敵軍似是傾巢而出,人馬皆置陣前。
“如此,倒是個良機。我們若能將其盡滅於城外,再取昆明便容易許多。”
“杜其飛膽敢如此囂張,或有依仗,不可不防啊。”
朱琳渼又吩咐道:“令龍騎兵營繞至城北,騎兵二營至城南,若有敵軍援軍則就地阻截。”他指向遠處一個狹窄的緩坡,“我主力再移至此處佈防,當無大險。”
“是!”
昆明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