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其飛中軍的戰象皆是以布矇眼,行止轉向全靠騎手指揮,此時騎手斃命,它頓時失去了方向。
陳雄飛見各炮都完成了填裝,正要下令射擊,卻見那大象跑出一條弧線,竟一頭扎進了敵軍陣中。
龍衛軍能對付大象,卻不意味著敵軍也有辦法。那騎手的屍體扯著韁繩,令戰象吃痛,一時間只是不斷甩頭又拼命奔跑,沿途不知將多少土司兵踩成肉泥。
便如朱琳渼所料,大象這東西對士兵的心裡刺激極大,當時便有人嘶聲驚叫,“象驚了!”
“快跑,戰象踏過來了!”
還有人驚恐之下用弓、銃射那戰象,卻根本無法將其擊斃,反令它更為瘋狂。瞬間,杜其飛陣中慘呼更甚。
龍衛軍這邊的軍官們也是一愣,就見敵人被自己帶來的戰象踩踏,如沒頭蒼蠅般到處亂跑,陣型瞬間已亂了一半。
但他們很快便反應過來,立刻下令步兵線列前進,至火銃射擊距離之內,軍鼓驟停,便聞三千士兵齊呼,“瞄準!”
“放!”
杜其飛所部還沉浸在戰象踩踏的恐懼中,不妨身側一陣火銃爆響,立時便有數百士卒應聲翻倒,他們這才省起對面還有數千官軍。
倒是有土司軍官想糾集手下反擊,但隨後幾輪火銃齊射將其軍陣徹底打亂,更有獵兵不斷狙殺軍官、旗手,進一步加劇了混亂局面。
在大象和火銃的雙重打擊之下,再無人膽敢戀戰,整個軍陣逐漸向後退去且越退越快。而龍衛軍線列陣也同時轉換為弧形,對敵軍形成半包圍勢態。
沙定海在城下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四千貌不驚人的官軍竟如此厲害,僅一個照面就將杜其飛七八千人擊潰。
他見戰況不錯,有心做點什麼卻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只依自己本能轉身奔回昆明城中,一路高喊,“敗了敗了!官軍殺進城了!”
原本杜其飛中軍就亂成一團,此時被他這麼一嚷,後隊士卒也是相互對視一眼,跟著朝城裡湧。一時人踩馬踏,不知又死了多少人。
張家玉收起望遠鏡轉頭道:“大人,以敵軍傷亡情況來看,應當是真的潰敗。原以為杜其飛另有伏兵,現在看來他只是自大而已。
朱琳渼點頭道:“如此我們原先用來防備伏兵的兩隊人馬卻可以用上了。
“傳令,夏孚先、趙士超所部從兩翼切斷敵軍退路,儘量與步兵形成合圍。”
“是!”
接下來的戰鬥已毫無懸念,在龍衛軍步、騎兵的包夾以及炮兵不斷射擊之下,杜其飛手下很快失去戰意,紛紛棄械而降。
杜其飛本人右腿中彈,僅率數百人逃入昆明城中,立刻緊閉城門再不敢妄動。昆明城東門外已是橫屍遍野,血浸三尺。
而那頭“立功”的戰象,在身中數銃後又狂奔了一頓飯工夫,終於力竭而亡。
朱琳渼讓人收禁俘虜,只簡打掃了戰場,便令炮兵就在東門外一字排開猛轟城門。雖然九磅野戰炮對城牆造不成太大破壞,但大炮每次轟響都會令守城士卒的心臟跟著抽一下。
待到當夜丑時,杜其飛已因斷腿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其手下軍官商議再三,在得到朱琳渼饒他們不死的承諾之後,終是開城投降。
次日天亮,趙士超驅馬趕至府衙,向朱琳渼稟道:“大人,屬下所部在城中擒獲沙定海。”
“沙定洲的大哥?”朱琳渼早聽楚平茂說了雲南各土司的情況,對趙士超示意道,“帶他來見我。”
“是!”
片刻後,一名反綁雙臂的微胖中年人被帶至府衙。沙定海恭敬跪拜,又哀求道:“輔政王殿下,沙定洲謀反,下官作為他大哥乃是死罪。下官不求朝廷能免我死罪,只願能看到沙定洲和萬彩蓮兩個狗男女如何斷頭,而後便自赴黃泉。”
朱琳渼讓石霖給他鬆綁,又將他扶起,微笑道:“沙長官及乃父一向忠於朝廷,遭沙定洲逆賊所害,卻非你之過。”
沙定海一愣,立時激動道:“朝廷不治下官死罪?”
朱琳渼接道:“非但不治罪,還要復你王弄長官司官職。”
沙定洲撲通跪下,一頭磕在地上,“下官謝朝廷大恩,日後必肝腦塗地效忠大明!”
“眼下便有件事要你去做……”
朱琳渼吩咐沙定海一番,待其離去,又喚來趙士超道:“儘快聯絡木靖,讓他在各處散播訊息,便說朝廷已復沙定海原職,王弄仍為其治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