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碳鋼比彈簧用的中碳鋼彈性更大，外觀也完全一樣，所以只簡單測試根本無法發現有異，甚至會覺得質量更優。
但高碳鋼硬而脆，用其製作彈簧很容易出現金屬疲勞，從而產生開裂或折斷。
朱琳渼還擔心蘇記鐵場出品質量太好，又叮囑給裡面摻了少量硫。硫是主要的鐵礦有害雜質，主要危害就是會使鋼鐵變脆。
建虜所買的只有第一批是正經彈簧鋼，造了千餘支燧發銃，經過反覆測試發現效果確實不錯。
但之後的批次就全都是摻硫高碳鋼了，不過蔡士英先入為主，就認為這些“玩物”品質都是一樣的，便是偶爾挑出幾支試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於是沒有鋼鐵檢驗技術的建虜註定要掉坑裡了。
朱琳渼暗自計算，做為發條可以反覆使用四五百次，用在屈服強度大得多的火銃彈簧上，估計七八十次就得斷裂。這些銃在生產過程中工匠還要測試個二三十次，壽命至多也就剩下五十來次了。
只是十根裡面還有三根沒斷，他皺了皺眉，看來硫還可以再多摻一些，或者加點兒磷試試……
鄧山卷著袖子，對跳板上計程車兵喊道：“腳底下都穩著點，海水又苦又鹹，掉下去可不會少喝。”
一旁孫奇正指揮人將糧草碼在車上，轉頭揶揄道：“老鄧，聽你得有鼻子有眼，是啥時候落水過？”
“去！我才沒……”鄧山望了眼對岸，不禁想起前日自己正在阮進座船的甲板上豪情萬丈，卻被一陣巨浪晃入海中的糗事，嘴裡立刻湧起一陣鹹臭的味道。
他心有餘悸地拍了孫奇一把，“麻子，咱真要乘船去北岸？”
“你這不廢話，新城在錢塘北邊，不過江你怎麼攻打？”
“誒，我可是聽，鄭芝龍那個老賊帶了六百多條戰船投虜。”鄧山壓低聲音道，“其中比房子還高的大熕船啥的就有四五十條。
“就憑咱們水師那點兒家底，萬一，我萬一啊，沒拼得過建虜，那咱們豈不是要被困在北岸，落得前些時候的馬得功那般境況……”
“就你知道的多。”孫奇白了他一眼，“輔政王殿下哪次錯過？既然他沒問題，那應該就……”他到這裡不禁頓了頓，“不過話回來，在南岸一點佈防都沒做怕也不妥吧。萬一，我萬一啊，北進不順，咱起碼還有寰轉餘地不是？”
“對啊，尤其水師頂不住鄭芝龍的時候，你……”
鄧山正著，就聽孫奇誇張地咳嗽起來。他納悶轉頭道：“麻子，你咋……誒，這不是阮將軍嗎？嘿嘿，這個，剛才，我水師啥的你沒聽見吧？”
自從魯王退位歸藩之後，原先的浙江水師便正式編入了大明水師之鄭而阮進等幾人因熟諳水戰，被鄭成功舉薦加入了新建的錢塘水師。
阮進本人還由輔政王親批，授予了遊擊將軍銜，輔佐羅明受統領錢塘水師。實則依朱琳渼的意思，阮進等浙籍官兵應先入水師學堂深造之後再行服役，不過眼下戰事緊急，就只能暫且破例了一次。
“自然是聽到了。”阮進點頭道。
鄧山搞了個大紅臉，連忙解釋，“那個，我不是水師不行，我是水師的戰船不行，不，也不是戰船不行，是……”
阮進抬手打斷了他，嘆口氣道：“鄧將軍得對，水師確實不校
“莫你們步軍，便是水師自己人也不相信能打贏鄭芝龍。”
鄧山以為阮進是在反話，急得就要扇自己嘴巴，卻聞阮進接道：“即使水師主力戰船如今皆在錢塘，憑邵武號等船所攜大炮之威或能在區域性取得勝。但敵船足有六百餘，其中千料以上大船近五十條！一旦開戰，我水師必會陷入重重包圍之鄭海上交鋒，若失去了移動能力，便是有再多大炮也難逃一劫。
“更何況提督大人已率戰力最強的三十多條戰船離錢塘多日，眼下簇僅有七十來條船，大船更是隻有五條，如何擋得鄭芝龍來勢洶洶……”
“你朱提督帶三十條船離開錢塘了？！”孫奇聞言大驚，“輔政王殿下令我等明日即登船赴北岸攻虜，他怎在這個節骨眼……”
他到這裡與鄧山對視一眼，驚道：“朱提督莫不是怯戰跑了吧？！”
“休要胡！”三人身後傳來一聲嬌斥，“仔細我治你們擾亂軍心之罪！”
鄧山等人回頭看去，卻見甄真正帶了幾名侍衛而來，忙敬禮道：“見過將軍。”
孫奇又賠笑道：“將軍太言重了，我們不過商量一下戰局罷了。”
鄧山卻心直口快，“將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