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周忠義給許達倒了杯茶。
許達起身伸手接過:“謝謝團……謝謝正委!”
周忠義衝著他笑笑:“喊我團長,喊我正委都行,反正你小子是我帶出來的,想怎麼喊都可以。”
許達苦笑:“還是得喊對了才行,我慢慢改,慢慢改,一定改掉。”
周忠義哈哈一笑:“行了,你身上傷還沒好,趕緊坐下吧。”
許達點點頭,一屁股坐下去。
林輝坐在對面,淡淡地問:“老班長。”
“到!”許達下意識站起來。
周忠義搖頭苦笑:“怎麼又站起來了,你趕緊坐下吧,這樣團長還怎麼和你說話?”
許達尷尬地撓撓頭,隨即又坐了下去。
林輝看著他:“你剛剛說有一個請求,到底是什麼請求?升官,還是加工資?”
許達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忠義就笑了:“雖然你在醫院裡,但你的功勞,我們給你記下來了。”
“一等功我們已經收好了,等會就拿給你,還有你的獎金,團裡額外又給了你十萬塊。”
“你小子可以寄回家給你爸蓋房子了!”
許達感激地對他們點點頭:“謝謝團長和正委關心。”
林輝擺擺手:“客氣的話咱就不要說了,這次你死裡逃生,怎麼樣都是應該的。”
他嚴肅地說:“不過下次,你可一定要給我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滿身是血地回來。”
許達眼裡湧出一絲感動,對著林輝用力點頭:“是!”
曾經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
有一天,他會被自己帶出來的兵教訓。
可這樣的教訓,卻讓他心中充滿溫暖。
林輝仔細打量他:“你想說的,應該不是正委剛剛說的事吧?”
周忠義詫異地看向他。
許達用力點點頭:“對!”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林輝:“其實醫生防止我傷口崩裂,建議我半個月後再出院,但我還是執意要回來。”
周忠義急得直皺眉:“你小子太胡來了,怎麼不聽醫生的話?有事打個報告不就行了,你這……”
林輝擺擺手,示意他安靜下來。
目光徵詢地看著許達,示意他繼續說。
許達微笑說:“團長,正委,其實這些天,我在醫院裡,遇到一個人。”
說到這,他臉上的笑容更舒展了些:“準確地說,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兒。”
周忠義和林輝對視一眼,好奇地看著他:“孩子?你住的區域,還能有孩子住進去?”
許達點頭:“孩子的父親,是一名戰鬥英雄,他是烈士家屬,所以可以住進去。”
兩人瞬間肅然起敬,直勾勾盯著他。
許達接著說:“孩子兩歲的時候,父親就因公殉職了,他四歲那年,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
聽到這,周忠義和林輝臉色頓時沉重起來。
麻繩盡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孩子的父親已經付出生命,現在還讓孩子遭受這種罪。
許達看著他們,淡淡一笑;“不瞞你們說,當初在病房裡,我還被他給好好教育了一頓。”
“孩子教育你?”兩人很是詫異,孩子教育大人他們還從沒聽說過。
“對啊。”許達笑著點頭:“前陣子,我因為太想回部隊,太想早點好起來,所以沒聽護士的話,擅作主張強行下床活動,結果搞得傷口全部崩開,差點要了半條老命。”
“護士給我重新包紮完傷口後,我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感覺像個廢人一樣。”
“那種感覺又挫敗,又難受,又絕望,我太怕好不了,太怕自己回不來了。”
他無奈的說:“也不怕你們笑話,那時候半個枕頭都快哭溼了,覺得自己他孃的沒用了,幾個彈片傷成這樣……”
林輝拍拍他的手,用眼神給他安慰。
周忠義也輕輕拍他肩膀。
許達微笑說:“然後,我病房的門就被他給推開了。你們恐怕很難想象,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兒踩著凳子,給我擦眼淚水的畫面。”
“他拿了個橘子過來安慰我,說讓我別擔心,只要好好聽護士醫生的話,就會很快好起來。”
“因為他媽媽告訴他,只要乖乖聽話,來到醫院的每個人都能健健康康地離開,他說他爸爸只是送來晚了一步,不然也不會孤零零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