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衍起身,給刑部尚書行禮道,“徐尚書對顏家的恩情,本王銘記於心。”
刑部尚書忙道,“不敢當,臣不過是奉命行事。”
在太后讓他保顏家一絲血脈之前,刑部尚書出於憐憫已經救了顏清兒的命。
太后只讓刑部尚書保顏家一絲血脈,顏家還有幾人活著,是刑部尚書的功勞。
謝景衍心裡有數。
夜深了,謝景衍不便多留,同刑部尚書告辭。
他跳窗離開。
等人消失在夜色裡時,刑部尚書才反應過來,懿旨被謝景衍帶走了。
那是他找太后要的脫罪證據,凌王拿著沒用,他拿走做什麼?
刑部尚書腦殼疼。
屋內,沈菀泡了個熱水澡,歪在小榻上看書,從書房挑的兩本書看完,還不見謝景衍回來。
銀霜將被褥鋪好,見沈菀打哈欠,道,“王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王妃先睡吧?”
王妃肚子裡有小世子,不用等王爺回來再就寢,就算沒有小世子,以王爺對王妃的寵愛,也不會生氣的。
沈菀很困,但她知道自己就是躺床上也睡不著,沒辦法,被養出來的要被謝景衍抱著才能安睡的惡習,根本改不掉,謝景衍也不讓她改。
刑部尚書府離凌王府不遠,飛簷走壁更快,去翻個書房用不著這麼久才是,沈菀不怕刑部尚書留謝景衍,她怕巡城司把他請去過夜。
海棠端茶進來,道,“書房是亮著的,不知道是不是王爺回來了。”
銀霜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告訴沈菀道,“是王爺回來了。”
從刑部尚書喝完喜酒回來,直接去書房了。
夜探刑部尚書的書房回來,還去書房。
沈菀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謝景衍去刑部尚書府一趟,在刑部尚書的書房裡翻到點什麼。
她從小榻上下去,銀霜蹲下幫她把鞋穿好,沈菀就去書房了。
雖然迴廊上掛著燈籠,但光線到底比不上白天,銀霜和海棠都擔心她會崴腳,趕緊跟上。
書房門沒關,沈菀走進去,就見謝景衍坐在那裡,對著書桌,眉頭緊鎖。
離近了,才看到書桌上擺著一道懿旨。
沈菀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她走到謝景衍身側,眸光把懿旨掃了一遍,不敢置通道,“讓刑部尚書救人的怎麼會是太后呢?”
謝景衍看著沈菀,“你也覺得太后這麼做很反常?”
哪是她覺得反常,是個人都覺得反常。
關於宸妃的事,沈菀多少知道一些,當年先皇給皇上和宸妃賜婚,宸妃是賜給皇上做正妃的,只是賜婚不到半個月,茂國公府衛大姑娘,也就是當今茂國公一母同胞的妹妹失身給了皇上,茂國公府是太后的孃家,太后不肯讓自己侄女給皇上做妾,便要先皇收回給皇上和宸妃的賜婚。
當年這事鬧的沸沸揚揚,最後宸妃雖然嫁給了皇上,但失去了正妃之位。
不過宸妃即便沒有正妃之位,但在皇上心底,宸妃才是他的皇后,皇上獨寵宸妃,為她虛設後宮,以茂國公為首,太后隔三差五就要皇上立大皇子為儲君,皇上都不為所動,再加上皇上親自教導謝景衍,教他帝王心術,百官心底都認定皇上會把皇位傳給謝景衍。
宸妃進宮十幾年,無一日失寵,可就這樣一個寵妃,一出事,就連著母族被抄家滅族。
太后不喜宸妃,連帶著不喜謝景衍,但因為皇上寵謝景衍,太后雖然不喜歡他,倒也沒做讓皇上夾在中間為難之事。
宸妃出事,連著顏府遭殃,太后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就已經出人意料了,她還下懿旨,讓刑部尚書保顏府一絲血脈,這要被茂國公知道,絕對會懷疑太后腦袋被驢踢了。
能坐穩後位的人,又豈是簡單的,心軟的人在那深宮裡,會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太后絕不可能因為顧念顏老太傅對朝廷的貢獻,就動這樣的惻隱之心,對這些上位者而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非皇上賞識,予以重用,哪來他們報效朝廷的機會。
沈菀看著謝景衍,“太后想要謝景殷的命,最後還是拿免死金牌救他了,太后讓刑部尚書救人,會不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謝景衍也猜過這種可能,但他否決了,“這麼多年,太后並未詢問刑部尚書顏家人的去處,也不曾暗中下手。”
逼迫太后做事的下場,他們見識過了,只是宋皇后的手段也不容人小覷,拿兩條人命逼太后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