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梓蕪穿過了湖底通道,來到了一片空地上。這裡與他所在的夢境完全不一樣,一望無際,寸草不生,空曠的讓人心底生寒。唯有離他數十米的地方,一個人影倒地不起。空中有天雷落下,身邊業火燃燒如紅蓮,那人卻已無知無覺。若不是她周身仍有絲絲紅色仙澤溢位,真讓人覺得已經死透了。
“朱碧!”這是梓蕪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聲音都發顫了。
下一刻,梓蕪如離弦之箭,飛速衝到朱碧身邊。剛好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梓蕪尚且來不及抵擋,只能用自己的身軀死死護住朱碧。天雷擊身,簡直猶如抽筋剜骨!這幻境之中的天雷,威力一點不比真實的弱。梓蕪生受了一擊,身形一晃,嘴角溢位一縷鮮血。
懷裡的人抽搐了一下,嗚咽著,不知在說什麼。梓蕪溫潤柔軟的嘴唇輕輕碰了碰朱碧的額頭,輕聲說道:“你別怕,有我在,定然會護你周全!”
說罷,淡藍色輝光被撐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泡沫,將二人包裹其中。梓蕪神力強大,他全力抵禦,自然比朱碧支撐的時間長許多。
梓蕪心中已經知道了破解魘境之法。他暫且將朱碧放在地上,自己閉目,席地而坐,運氣打坐,將神力最大程度的激發。一時間,無論幻境內外,花木草樹皆為之所感,受花神之召,釋放自身之力,將夢澤團團包圍。夢澤承受不住他強大的力量,終於支撐不住,一口心頭血噴出,恰好噴在夢魘的結界上。一切幻境便如陽光下的泡沫,逐一被擊破!
梓蕪懷抱著朱碧,從幻境之中走出來。他唇邊的血跡還未拭去,呈現出一種近乎妖媚的刺目。夢澤自嘲般地笑了,心服口服:“我輸了。願賭服輸,花神即便當場殺了我,我也沒什麼好說。”
梓蕪卻並未動手,只是憐惜地看了看懷裡昏睡的女子,道:“本神不會殺你。”
“為何?”夢澤詫異,“愛神險些死於我手上,花神竟願意放過我?”
“夢神活了也有近十萬年了吧……”梓蕪看著夢澤,似乎是答非所問,“神仙的生命,大都沒有盡頭,生死早就看得淡了。今日若是本神殺了你,也許反倒是讓你得了解脫。”
夢澤聞言,沉默不語。的確,自從和修竹情緣徹底了斷,她活著就如同行屍走肉,只為復仇。
梓蕪又道:“放不放過,從來不是取決於別人,而是自己。今日本神留著夢神性命,讓你繼續活在傷心痛苦之中。既然你不肯放過自己,本神樂得你一直這樣活下去。”
“花神到底是心軟,還是心狠呢?”夢澤聽了他的話,笑得有些寂寥,“你口中說出的話,如此直戳人心,分明是個不在意別人感受、冷漠無情之人!可你對她,卻百般保護,甚至捨生忘死,又是個六界少有的痴情之人。花神,我且多嘴問你一句,朱碧值得你如此嗎?”
“值不值得,很有意義嗎?何為值得,何為不值得?”梓蕪反問。
夢澤一時無法回答。梓蕪看透了她的心,又提點道:“夢神此次,被人利用,做了殺人的尖刀,卻猶自不知,著實愚蠢!”
夢澤一驚:“被人利用?花神言下之意,是說出賣我的,並非愛神嗎?花神不覺得自己太過偏袒了?”
“難道你只同愛神一人說過和那凡人的事嗎?”梓蕪嘲諷地笑了笑,“夢神何不想想,是誰給你出的主意,非要你去找愛神的?”
“花神如何得知有人給我出主意的?”夢澤驚詫,但一瞬間靈臺卻無比清醒,“你的意思是說,那人故意讓我去找愛神幫忙,又自己出賣了我,反而嫁禍愛神?”
梓蕪點頭:“夢神還不算太蠢!你可以不信,但本神也能保證,愛神從未出賣過你。”
夢澤腳下一軟。她不是沒懷疑過雲莞,只是她想不通,雲莞為何要出賣她!
梓蕪知道,夢澤一時無法接受事實。不過,她應該也不會再尋朱碧麻煩了。於是梓蕪橫抱著朱碧,一步一步走遠了。
及至快踏出靈山地界時,夢澤突然透過法力傳音,帶給梓蕪一句話:“花神,你可知道,愛神她是沒有心的?所謂相由雙目而生,聽由雙耳而生,智由頭腦而生,情愛由心而生。夢也由心生,魘由心魔而生。我本想窺探她的內心心魔,卻發現,她的心裡根本是無情無愛、無畏無懼,簡直就是沒有心一樣!花神,和一個沒有心的在一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無論你為她付出多少,她會看在眼裡,記在腦中,卻會無知無覺!你的愛便如石沉大海,在她心裡,激不起一絲波瀾!”
梓蕪的身形頓了頓,低頭看了看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