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跳到了地上,靈活得像是妖精:“軟的!你不光是蛆蟲,還是蚯蚓!”
“我殺了你!”湖藍髮現他的綁縛不知在什麼時候鬆開了,實際在燈光大亮時就已經鬆開了,湖藍搖搖欲墜地掙下床,然後摔倒在床前。然後他看見在幾分鐘之內讓他愛極又恨極的女人手上揮舞著他的假腿:“斷的!你平常看不看你的那截肉樁子?你看到它會不會吐?”
湖藍抓著床站起來,然後被自己的假腿狠狠打倒在地上,藥瓶、器械、棄物桶,劈頭蓋臉地砸在他的身上。
“廢物!瘸子!殘廢!軟蛋!”
湖藍在他搖搖欲墜的平衡和模糊不清的視野中拼命想要抓住那個汙辱了他每一毫每一厘的人,但人影晃動了一下,門關上了。他恨之入骨的人帶著他的腿一起消失了。
湖藍用頭狠狠撞鎖死的門,第一下似乎讓他清醒了一點,第二下他把自己撞暈在地上。
那名女特工出來後立刻被人裹上了一條大毛巾,她寂靜無聲到像個孫子一樣被人領走。因為劫謀站在門外。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將湖藍的假腿交在專家的手上。
“不錯。”劫謀聽著湖藍造成的那一下大響在走廊裡迴盪,看著湖藍的假腿。
“我們會反覆給他注射催情劑,反覆這種經歷,他能記起些只鱗片爪,可對人再不會輕信。”
“讓他愛上個女人,再讓那女人死了怎麼樣?死得很慘。”
“沒有問題。”
“千紅始成灰。我只希望他不要再犯天真這種絕症。”劫謀嘆了口氣,他甚至有些悲憫。
“招了!”一個聲音唐突地傳來。
劫謀回頭看了一眼膽敢在自己身後大喊大叫的傢伙。
那名軍統筋疲力盡,明知做錯卻仍帶著歡喜的神情,一種有了巨大突破的神情:“劉仲達,招了。”
劫謀二話沒說就走向劉仲達所在的房間。
“請等一等,先生。他……徹底失禁了,在收拾。”
劫謀便站住等候,他喜歡乾淨,更重要的,一個失禁的人,他嘴裡吐出來的更為可信。
手術檯被傾上幾桶水然後擦洗,這已經是最後的清洗了,已經看不見汙跡。
劉仲達赤裸著鬆散的軀體,裹著一條毛巾,他抖得不成話,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太過強烈的精神折磨。一個軍統正在給他注射一劑舒緩神經的鎮靜劑。
劫謀進來,在劉仲達身邊站住。
當意識到有一個人站在身邊並且看著自己時,劉仲達開始尖叫,漫長到沒有意義,聲音像個女人,它只是簡單地表示害怕到了極點的一種訊號。
劫謀看著,皺了皺眉。
純銀跳過去,用幾記耳光將劉仲達打回了現實。但純銀立刻就感覺到一件事,劉仲達現在已經不知道痛。
“不要!不要再來了!”劉仲達叫。
劫謀甚至屈尊將身子俯低了,看著那張神情渙散的臉,近到那雙渙散的瞳孔裡能照出他的影子,但似乎看不見他。
“說吧。”
劉仲達茫然地說:“我要殺劫謀。”
因為冒犯了劫謀的尊嚴,純銀打算再給一下,被劫謀用眼神制止。對一個已經崩潰的人可以比這簡單得多,劫謀只是伸出一隻手在劉仲達耳邊打了個響指,引發的效果如同引爆了一顆炸彈。劉仲達跳了起來,被純銀再加上一個軍統才摁下。
“是修遠先生!他要殺劫謀!”
劫謀全無表情地聽著,像在聽著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要殺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一個將秘密在心裡藏了太久的人一旦被開啟缺口,經常就會像竹筒倒豆子,劫謀現在碰上的就是這麼個竹筒。
劉仲達用一種很考驗記錄員速度的語速開始倒,捎帶他的發抖、結巴和顫音:“我是滄海,先生命令我投靠你們,其實我一直都是中統的特工滄海。中統以為我是中統的內線,其實我是修遠先生的內線滄海。”
“明白。騙過所有人一向是修遠最大的樂子。”劫謀說。
“先生十年前就跟我說,玩權術的靠不住,我們要自保,你別待在我身邊。我就去了。後來有了中統,中統要人挖共黨的心。先生說你去,機會到了。我就去了,我叫劉仲達。後來先生說時候到了,劫謀把中統壓得夠嗆,再不打中統要把我們捨車保帥了。我就把共黨的情報賣給靛青,也通知中統……先生說,讓他們搶骨頭,死人越多越好……那天早上的地下黨總部,本是聯合抗戰的三方互相撕下對方的血肉。”
劫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