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心涼了吧。”
“要你管。”湖藍確實半個身子都溼了,他端起茶,一口下去大半杯,然後把茶葉在嘴裡嚼了嚼,呸的一口吐了。
“坐呀,腿不痛啊?”
“閉嘴!”湖藍兇著,卻坐了下來。
靛青和橙黃古怪地看著湖藍。
“看什麼?這是個老神經。”湖藍自己也許意識不到,從來沒人會跟他這樣說話,他也從來不會遵從除劫謀之外任何人說的任何話。接著,湖藍掃一眼卅四,“放尊重一點,別雞三狗四多嘴多舌,我也許會給你找個醫生。”
“我千里迢迢就帶來這一張嘴,不讓我說話又如何辦我的正事。”
“對,忘了你還有正事。請請!”
卅四真的也就請了,周圍都是軍統在此地區的魁首,他在其中尋找著自己的目標。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中,他終於確切無疑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靛青。
“你好啊,同志!我終於見到你了!”
“什麼?!”靛青惶急地看著湖藍,“這是共黨反間的計謀!我不認識他,以往跟共黨的交往只是從權,他他他什麼意思!”
湖藍似笑非笑,爽利地將剩下的茶倒進嘴裡,如飲美酒,終於有一個人感受到自己同樣的痛苦真是好事:“什麼意思也沒有。你和他同為聯合抗戰,他就叫你同志,就這個意思。”
“這個可……也太那個了吧。”
“他就那個。我提醒列位一句,此人奸詐之極,又早置生死於度外,你們跟他交道若是還抱著一己得失之心,就像這位靛青站長一樣,那就會輸得連保本的機會也沒有。”
靛青苦惱地低下了頭。
湖藍看著卅四:“你說是也不是?”
“也是也不是。”
“怎麼個也是也不是。”
“什麼都對,就是找錯了對手。”
“對手是鬼子,對不對?這話都隔夜了,餿啦。”
“我想說到你覺得它不餿為止呢,孩子。”
“那你就當我聾子好了。”
卅四嘆了口長氣,幾乎像要嘆盡長久以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他轉向這一屋的軍統魁首,一個個看了過來,再無戲謔,目光坦誠得讓很多人不願意和他直視:“我想來這裡,付了很慘痛的代價後終於來了這裡,只是想……諸位別笑話,和諸位開個會,都說國民黨的稅,共產黨的會,可我希望……諸位中間至少有幾個不是聾子。”
沒人笑話,只有沉默和死寂,人與人之間的猜忌與琢磨。
卅四攤了攤手:“那麼,可以開這個會嗎?實話說,我快要撐不住了。”他只攤了一隻手,另一隻手緊壓著自己的腹部,那是從他受了傷後就一直在做的事情。
42
黃亭郊外,一片漆黑荒涼。
零正在檢查著昏迷的阿手。“是餓的。”零從懷裡掏著,那是他在吃吉川給的食物揣在懷裡的。“你喂他。我去找水。”他把食物給了麻怪,剛走兩步,便聽到狂熱的咀嚼聲。
麻怪正忘懷地自我大嚼。
“是喂他!”零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他也不缺水。”零索性回來,從麻怪手上奪回一些食物。
麻怪並非惡人,他把剩下的食物又分給那孩子一小半。他只是無法把阿手當做可以分享食物的人。
零把食物湊到阿手的嘴邊,食物沾唇時阿手也就醒了,他乾脆在零的手上狼吞虎嚥,直到意識到自己一直在零面前保持的尊嚴與身份,才有些赧然地看了零一眼。零說:“出來了。雖然不是逃出來的,可是出來了。”
阿手愣了許久後開始哽咽,把零的手和著食物一齊捂在自己臉上開始哽咽,在重生後他終於失控。
零拍打著他:“好了好了。你說得對,你我這樣的人不是那麼容易就死的。”
“操他媽的。”阿手罵了起來,“我再也不會跟你作對,我要殺光日本鬼子。”
“好了好了。”零拍打著阿手,寬慰似的,似乎一切終於有了個結果。
填實了肚子的麻怪開始開啟那個布袋,裡邊是可以論斤算的錢。多,卻賤。是日本人的偽幣。麻怪往袋裡啐了一口:“這什麼?擦屁股都嫌硬啊!”
零看著他:“是日本人買你馬隊,連同貨、連同朝勒門他們幾條人命的錢。他們說,歡迎你再來。”
“還不值老子一個屁啊!這一堆還不值兩個銅板!就算值得兩個銅板,在這除了死屍什麼都沒得賣的地方能買什麼去?”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