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過最後一階鋪滿了積雪的石梯, 踏入愛宕山真正的妖怪之裡時,身著白色斗篷的少女回過頭去,只見那些紅色的鳥居和雪景就像是幻境一樣消失不見。
仍舊是落滿了枯葉的崎嶇山路,破損到隨處可見斷層的階梯。
花音手裡牽著雪女,身後跟著將點心塞進揹包裡然後拿出了彩色墨鏡玩的雪童子。
這裡是山頂。
深秋的風似乎更加冷清, 然而花草樹木在這浸透著妖力的土壤之上,遠比山腳下更加繁茂, 生機勃勃。
小姑娘的視線落在石階盡頭旁邊的大天狗祠堂上, 停駐了一會兒。
破舊而腐朽, 卻收拾的很乾淨, 沒有蛛網也沒有汙泥, 無論是天狗雕像還是神籠的木材,即使被一絲妖力保護著, 也仍舊在時間的力量下,雨打風蝕得只剩搖搖欲墜的脆弱殘骸。
祠堂的後面悄悄的探出了一個小妖怪的腦袋。
先是露出了褐色的娃娃頭與頭頂那對兒微微抖動著的長三角形獸耳,用一雙澄澈的碧綠色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來到愛宕山上的人類, 仿若不諳世事的天真孩童。身形像是三四歲的小孩子,身後那條蓬鬆的毛絨絨的褐色大尾巴藏都藏不住。
可愛又無辜的萌物外表,身上揹負的罪業卻是雪女雪童子都比不上的濃厚,讓人作嘔。
小松丸,食人之妖。
花音冷冷的看了一樣對方,按捺住了拔刀斬斷對方的欲.望。
雪女只覺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突然變得用力了起來。這個來歷不明卻溫暖而又強大的人類女孩兒, 在竭力按捺著她的……殺意。
雪童子不明所以的看著剛剛把自己摁著揍的陰陽師。雖然他確實被對方嚇到哭, 但是此時, 他才切實的感受到了對方傾瀉出來的那真真正正毫不容情的冷酷殺意。
此時雪童子才明白了自己為何沒有反對雪女帶著這個女孩兒上山。
真要說起來,方才不過是切磋而已。
為什麼會對那隻小松鼠……
而被那雙彷彿直視著死亡般冷漠而又危險的眸子注視著的小松丸,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炸開了尾巴,妖氣逸散,全身戒備了起來。
“走吧。”花音沒有引戰的意思,只是眼不見為淨的回過頭來,繼續拉著雪女往前走,“你們和大天狗都住在那裡嗎?”
愛宕山山頂被鬱鬱蔥蔥的樹林包圍著,只有一大片特意清理出來的平坦空地上,修築著一所頗具平安京風格的和式大宅子。
和奴良組的房子差不多,應該都是妖怪所化。
黑色的大門上掛著正在睡覺的橘紅色的活燈籠,是名為燈籠鬼的小妖怪。
雪女上前一步推開了宅門。
入目的是鵝卵石小徑直通主殿大門。右側是草藥圃,左側是由光滑的石頭圍築的池塘。一位戴著圓眼鏡的白色長髮男子穿著淺藍色的上衣和深藍色的裙褲,正坐在池塘邊的草地上翻曬著書籍。
靠著院牆的地方,生長著兩棵反季節盛開著花朵的櫻花樹和桃花樹。它們保持著幾乎相同的高度,枝葉相連,親密無間。
應該是感受到了陌生的人類氣息,男子抬起頭來:“雪女,雪童子,難得見你們回來——帶了客人?”
“書翁。”雪女點點頭,“這孩子是來找大天狗的。”
書翁從書堆裡站起身,輕輕地拍掉衣服上沾著的草屑,鏡片後那雙紫色的狹長眸子靜默地打量著著踏足妖怪居所的人類。
“大天狗大人在後院。”男子走向花音,微微躬身,“我是書翁。”
“您好,我是齊木花音。”既然對方進行了還算禮貌的自我介紹,花音當然回以微笑,“是個陰陽師。”
書翁的眉心幾不可察就是一跳。
他和這些個家裡蹲死宅妖怪們不一樣。熱愛收集故事進行記錄的他這些年喬裝在人類社會里,對現代化的人與妖的關係很瞭解。
大妖們避世不出,陰陽道實力衰落。就算是暗搓搓搞事情的御門院家,在晴明消失後也不過如此。更別提花開院以及新興的的場家了。
能夠突破雪童子的看守,還拉著雪女施施然踏進愛宕山之主的家門……
他是不是這幾年沒下山所以錯失了什麼有趣的故事?
“陰陽師啊,來這裡有何指教?”
“唔,其實在見到大天狗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花音無奈的笑了,“妖怪是怎樣的,妖怪的世界是怎樣的,妖怪與人類之間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