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說些什麼的,但是在那雙渾濁悲傷的眼眸面前愣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那位顫顫巍巍行禮的婦人,忙不迭地將她扶起來,看了看周圍的裝飾,當下就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錢袋給拿了出來,“我與周大人同朝為官,這點子心意,就當是……”
那雙手拒絕的動作很是堅定。
“大人哪裡的話,家中雖然貧寒,但是三人一同的葬禮也花費不了幾個子的。”
一聽這話,傅凌宇更覺得難受了。
那一貫平靜的人卻彎腰,平視眼前的婦人,輕聲道,“請節哀。”
很普通的一句話。
四目相對。
那周老夫人正準備彎彎眸,說些什麼客氣的話,但是在那雙溫和的眼眸前,被壓抑著的情緒卻忽的崩盤,淚如雨下,末了死死地拽著她的衣袖,口中咒罵著那個叫崔言的人,聲聲泣血。
“崔言那個禽獸!”
“崔家一屋子道貌岸然的禽獸,我兒媳好可憐啊,我周家的骨肉啊,那個禽獸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可憐的孫子啊,他還沒有出生……”
“夫君他至少還是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現在留我一人……”
聽得人心都揪著疼。
許栩沒有說話。
直到出了崔府,鎮國公府世子才覺得能透過一口氣了,那人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她輕聲道,“我今日去見了聖上。”
傅凌宇氣悶於胸,只是應了一句。
“希望他寬頻世家。”
“那你現在想法呢?”
“還是沒變。”
傅凌宇猛地回頭,怒目相視。
那人卻依舊溫潤如玉,聲音平靜似乎毫無波動,“大齊朝經不起波動。”
一點點都經不住。
“那周連安算是白死了嗎?!就算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但是崔家也有著不容置疑的責任,不管如何,也不能輕易地算了!”傅凌宇怒氣衝衝,只覺得身體裡鼓著一股氣,在身體裡不停地衝撞著。“我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的!”
當然不會輕易地算了。
但是也會輕易地算了。
歷史總會沿著好的一面慢慢地,緩緩地往前爬,進步著,像一個幼兒園的孩子,懵懂地學著那些晦澀難懂的知識。
但是那樣的緩慢,偶爾的拐彎與妥協卻包含著無數人的血淚。
殘忍得很。
許栩跟著傅凌宇去喝酒了,一家酒館,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傅家血氣方剛的世子喝著喝著,臉紅了,眼睛紅了,怒氣衝衝,口中不停地說著那崔言,崔家的壞話,還有……
也在罵她。
這傢伙雖然養得糙,實際家族興旺富裕,也把他當個寶貝。
這半句髒話都不回說,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在罵街一樣。
簡單地舉個例子,比如說罵她。
“許栩你個壞人!”
聽得本來萬分傷感的直播間都笑噴了。
罵著罵著,下一秒這個傢伙就打了一個滿是酒味的嗝,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睜著那雙大大圓溜溜的眼睛,湊近看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嘟囔著。
“你這個人長得還真是熟悉啊。”
許栩應了一句:“是嗎?”
“對!”傅家世子拍了拍桌子,差點把桌角都打了下來,“就跟那個沒半點脾氣的娘娘腔長得一模一樣!那傢伙遇到這種事情,都沒脾氣!簡直就不是人!”語氣很是憤憤然,但是轉眸一看她,就變了語氣,還有些羞赧:“你雖然和他長得一樣,但我知道,你和他絕對不一樣,你是女的,而且……”
“你是人!”
許栩:……???
【總感覺走向有點奇怪起來了。】
【喂喂喂,不是懷著悲傷而且緬懷的心情來喝酒的嗎?這個走向是不是有點……】
【只有我覺得還蠻帶感的嗎?】
他說著說著,轉眸看著她紅著臉嘿嘿笑道:“小娘子……”
許栩覺得自己不能保持沉默了。
“……我是男的。”
哪知道這位傅家世子眯著眼睛,愣是將眼睛湊到她的脖頸處,正當她以為喉結偽裝完美的時候,這個傢伙直接扒在她身上,伸手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腦袋。
她都懵了一下。
別說,還真有點疼,而且,這傢伙還有點重。
萬分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