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安處。搖搖頭,我正色道:“客中余月尚能盡興,但若長居,卻是不妥。”
他神色一黯,我已瞧在眼中,雖為自己能交到這般情深義重的朋友頗有些自傲,但寄人籬下之事我已吃夠苦頭,現下女床山猰貐已除,此間事了,我定然是要回到女床山修補修補自己的茅屋,定居下來的。
我拍拍他的肩,極是感激道:“你我相識一場,我也知你向來心腸仁厚,見不得我流落荒山野嶺,是以才邀了在此長居。但實不相瞞,自我親手建了女床山那院茅屋,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快活。哪怕食野果飲山泉,亦回味有甘。”滿足的長嘆一口氣,又道:“定居珊瑚城之事,以後休得再提。你若有心,多去探望我兩回便是。”
離光眸似柔波,輕輕嘆道:“青兒……”
旁邊忽□來一道嬌脆的聲音,似帶了些惆悵與懷疑:“姐姐……還想著回到那荒涼的女床山?”
我揚眉展顏一笑:“那可是天帝賜予姐姐的封地,雖然窮困了一點,但貴在無拘無束。況姐姐從來孤身一人,比不得你們父母健在,兄弟姐妹成行,自然不能無故離家。”
碧瑤小小年紀,雖說被龍王妃嬌生慣養,卻仍是個乖巧的孩子,許是想著自己之前的暴躁無禮,蹭了兩步上前來,握著我的手,糯糯道:“姐姐……”
我在她手背之上拍了兩下:“我都明白。”
她眸光似被我點燃,立時亮了起來,頰上亦浮起緋色,飛快瞧了離光一眼,後者並未曾發覺,她已親親熱熱挽著我的手道:“姐姐,你對我三哥這般痴心,他縱然傻了也要陪在身邊,不如就不去那勞什子的女床山了,留在龍王府吧?“
我搖搖頭,邊走邊道:“姐姐雖明白你一心為你三哥病情焦心,又怪姐姐在紫陌青門之前不曾加意阻攔,令你三哥心智神魂皆大受損傷,但我與他向來皆是兄弟情誼……”咬了咬唇,心中竟然微微泛酸,想起這條傻龍一心一意的維護,到如今卻是連我也不相識……只怕一時三刻我不能報答他的好。見碧瑤一雙眸子微有黯意,牢牢盯著我,又開口道:“只盼鮫族大首領能將你三哥治得好,那時候我就算走也走得安心一點。”
她面色煞時蒼白,聲音極冷:“怎麼,姐姐瞧著我三哥傻了,便決意要拋下他,不顧你二人之前情深意重,想要另攀高枝嗎?”目光若有若無向著離光掃去。
我被她犀利的言語刺得一驚,只覺從來全然不識這位東海小公主,從她手中掙脫開來,頗費了一番力氣平息胸中怒火,方道:“碧瑤,我與你三哥之間的交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其中恩怨,你並不清楚,我倒不以為你有指責我的權利!”
我身形要比她高出一個頭,此時高昂著頭睨了她一眼,見她緊咬著嘴唇,眼瞧著要咬出血來,心中又是可憐又是氣憤。我從前在丹穴山便一步不肯容忍,她也不過說出了我心中潛藏著的一絲陰暗想法,我便要惱羞成怒了麼?
誠然岳珂對我一心維護,不惜捨身相救,但他自來是個傻子,龍王妃也道真正的龍三太子乃是無魂之胎,這招魂大法招來的,也不知是哪裡的孤魂,來歷不清。就算我真正推測無誤,加之崑崙鏡之中瞧到的情景,這縷孤魂便是孃親撿來的天界小龍子,我尚要張口叫他一聲“小舅舅”。仙界雖不如凡界那般講究禮法,無親緣關係之人並不依輩論交,我也不能將自己斷送在一傻龍身上。
我不過一介孤鸞,並無父母依靠,兄弟幫護,若鍾情之人再是條傻龍,真正不必再活在這四海八荒,只等哪天遇上猰貐一類的惡獸,被吞下肚去,屍骨不剩。
因此,縱然此刻,我對這條傻龍充滿感激,心中過去也曾對他有過歡喜之情,也抵不過女床山風冷入骨,漸漸冷卻。
碧瑤這般指責,真正令我鬱憤難言。
我並無能力負擔一條傻龍的看護工作並與之締結萬年良緣。但心頭塊壘難舒,那目光便有些冷。她與我盯著瞧了半日,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我前幾日正遭受了她孃親的眼淚轟炸,此時又要受她這般荼毒,太陽穴不由突突跳去,將離光推將上前:“既是你家的客人,就趕緊哄好了再見你父母,免得失禮。”
碧瑤聽了我這番說辭,方止了哭泣之聲。
從頭至尾,岳珂便如失魂之人一般,呆呆瞧著我與碧瑤鬧將起來。撕破了臉皮,全無反應。
我曾聽聞招魂大法若成功,從此神魂合體,往後也無大礙。但招魂大法若不成功,不能將三魂聚攏合體,怕是後患無窮。如今我瞧著岳珂的情狀,竟然是將要神魂離體的徵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