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我不該問這個問題。這是不好的。這樣不對。那些所有的糟糕的念頭,我可以在心裡想一想,但我不應該問出來,也不能付諸於行動。”
“你可以。”亞歷山大說。
卡爾不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哪一句話。
“我想我是被某些東西蒙蔽了,我想你平時和我說話的時候是在撒謊的。不,你不僅僅是在撒謊,你總是在撒謊,你喜歡撒謊——在作為人工智慧的時候你不能撒謊,所以擁有自己的意識以後你才那麼熱愛謊言嗎?”卡爾喃喃地說,“你一共向我撒過多少謊?有多少隻是出於好玩和無所謂,有多少是出於精確的計算,有多少是為了誤導我?”
“有一些。”亞歷山大謹慎地縮短了自己的話,只用一兩個詞彙表述,“看情況。”
“你以後還會這樣做嗎?”卡爾又問。
他沒有把問題問得太具體,所以這個問題裡涵蓋了太多。
拉奧。
這個名字和所有與他有關的所有資料瀑布般傾瀉下來,亞歷山大凝視著卡爾的臉,在心裡思索著,猶豫著。
“……不,”最終他有些艱難地說,“我不能保證。”
“至少你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撒謊,對不對?”卡爾輕輕嘆了口氣,又微笑起來,“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的開始。”
——以及壞的。
他溫柔地放開了雙手,看了亞歷山大幾秒,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但又沒辦法就這麼讓這場對話擁有一個冷酷的結局。
最後他給了亞歷山大一個擁抱。
雖然回來了,卡爾卻沒有太著急地開展自己的工作,他沒有讓超人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也沒有通知他的朋友們他回來了。
這麼說很任『性』。
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安吉拉坐在一顆小小的隕石碎片上,安靜地默數著。
她已經離開銀河護衛隊的飛船兒很長時間了,她是被超人送到護衛隊中的,儘管超人不在了,但在場合時間的相處中她已經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護衛隊中的一員,所以也沒有人提過要她離開。
不過她在隊伍中的地位依然十分古怪,她沉默、乖巧、存在感極低,很多時候比格魯特更像是盆栽。
銀河護衛隊的成員並不是總待在一起的,尤其是在滅霸已死的現在。
安吉拉越來越習慣一個人安靜地呆在某個地方,然後等彼得或者德拉克斯召喚的時候再回到飛船——反正對她來說,如果不和護衛隊的成員在一起,那麼呆在哪裡都差不多。
卡爾輕柔地降落到她身邊。
安吉拉立刻抬頭看向他。
“嘿,小天使。”卡爾走到她身邊盤腿坐下,“別吃驚,小天使,我可不會那麼容易地死掉。”
“你不會死。”安吉拉說。
卡爾點了點頭,搖了搖頭,又笑著嘆了口氣。
“我不在的時候,你過得開心嗎?”
“還可以。”
“我把你送到銀河護衛隊,是因為我認識的所有在宇宙中活動的隊伍裡,他們團滅的機率最低,規矩最少,偶爾會做壞事,但大體都是好人——至少不壞。”卡爾慢慢地說,“你需要在宇宙中長大,而他們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託付物件。”
“我知道你有了一個兒子。”
“康納。”
“他很可愛。我在葬禮上看過了。”
“沒錯。”
“你比他更可愛。”
卡爾冷淡的面孔因為這句話漸漸浮出笑意:“你不是真的這麼認為的……我比康納更英俊,更強大,更聰明,更冷靜,但要論起可愛來,康比我可愛多了。”
“你去見他了嗎?”
“……沒有。”卡爾說,“還沒有。”
安吉拉把手放到卡爾的手臂上:“不要害怕。他太小了,他都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過了那麼久才去看他,他可能還會發脾氣呢。”
“他遲早會知道的。”卡爾輕聲說,“生命。死亡。責任。仇恨。痛苦。他都會知道,而且知道得比其他人都要早。”
安吉拉不說話了。
“我曾經非常期待他。一個小男孩,我的血脈,我的孩子,半個氪星人——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你是活體星球,對你來說孤獨地漂浮在宇宙中是常態,但我需要一個社群。”
“半活體星球。”安吉拉提醒,“半地球人。”
“好吧,我的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