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顏在林府又陪了林老夫人一天後,在二十九這天,讓林星寒帶路,去找當年林如月的陪房之一,被她趕走的韓伯韓嬸一家。
馬車裡,阿珠好奇問道:“姐姐,那韓伯韓嬸,是什麼樣的人?他們現在在哪裡?”
“韓嬸是阿孃身邊的一個大丫鬟,比阿孃大五歲,十八的時候,阿孃讓外祖母作主,讓韓嬸與青梅竹馬的表哥成了婚,成親後便成了阿孃院子裡的嬤嬤,管著裡裡外外的事情。後來阿孃遠嫁京城,韓伯韓嬸帶著他們三歲的女兒韓琴,隨阿孃一起去了京城,盡心盡力地侍候阿孃了十幾年,阿孃對他們一家很是信任。
韓嬸和琴姐姐對我很好,阿孃說我小時候晚上總是哭鬧,都是韓嬸抱著我整夜走來走去,哄我睡覺,再大些後,琴姐姐就牽著我的手,帶我到處玩,還經常趴在地上,給我當馬騎…不過阿孃去世後,我不懂事,將他們趕走了,他們沒有地方去,便回了江臨。”
陸心顏回憶往事,越發愧疚,道:“舅舅說,韓伯韓嬸帶著十七歲的女兒韓琴姐姐回了江臨後,將琴姐姐嫁給了一個韓嬸小時候鄰居大哥的獨生子丁龍,丁龍在織造局總管蘇盛蘇府家裡做個小管事,蘇家發達後,丁龍沒有後臺被排擠,被調去蘇家別院,韓伯也在那裡謀了個守門人的工作。”
阿珠眨著黑漆漆的大眼,“那姐姐這次,是去道歉的吧?”
陸心顏笑著摸摸阿珠的頭,“沒錯,以前我做錯了,所以我要向他們道歉,獲得他們的原諒。”
——
蘇家別院前,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懷裡抱著個三歲左右的女童,焦急地敲著大門旁的小側門,“阿爹,阿孃,快開門!”
她邊說邊左右瞧,眼裡露著驚恐,若仔細看,發現她頭髮有些亂,衣裳也破了兩處,面上紅痕是顯,似乎剛剛打過。
懷中的小女孩眼睛紅紅的,害怕得想哭又不敢哭,一直憋著氣,憋得滿臉通紅。
小側門很快就開啟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忠厚老實的中年男人走出來,見到女子,驚呼道:“阿琴,怎麼回事?”
見到男人的一瞬間,韓琴的眼淚刷的一下流出來,“阿爹…”
韓伯見到女兒這樣子,心裡也明白了幾分,悲憤道:“是不是他…”
韓琴點點頭,“阿爹,進去說,阿孃呢?”
“你娘身子有點不舒服,正躺著休息。”韓伯心疼地伸手接過小女孩,“囡囡乖,外祖父抱。”
小女孩聽話地任韓伯抱在懷中,大約那懷抱太讓人安心,憋了許久的小女孩,哇的一下哭出聲來,“外祖父,阿爹兇,打阿孃,囡囡怕…”
“那個不要臉的,又打你了?”這時一道憤怒的女聲響起,伴隨著兩聲咳嗽,“這次又是為什麼打你?”
見到親孃,韓珍的眼淚越發控制不住,猛地撲到剛坐起身的韓嬸懷裡,“阿孃,他又去賭了,賭了一整夜,一大早回來,就跟我要銀子,我說家裡的銀子已經被你輸光了,他就逼我拿我的嫁妝給他,我不肯,他就動手…”
“那個殺千刀的!”頭髮半白的韓嬸聽得心痛不已,又氣又怒,“丁大哥那麼忠厚純樸的一個人,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敗家子?都怪娘當初瞎了眼,沒替你好好打聽打聽,將你推到了這個火坑!好賭不說,還敢伸手打人!”
韓嬸一家回到江臨的時候,韓琴已經十七了,以前因為在林如月身邊,韓琴的婚事,自有林如月作主,但林如月沒來得及安排就去世了。
如今這個歲數已經不太好說婆家,韓嬸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張羅女兒的婚事,恰好以前已經去世的鄰居丁大哥的兒子正要說親,韓嬸想著丁大哥生前人品不錯,養的兒子應該也不錯,加上韓琴年紀不小,拖不起,便沒多打聽答應了。
哪知丁大哥是個好的,那丁龍卻被他娘給養殘了,原本丁大哥死之前,拼著最後一口氣,讓以前一個發小將丁龍帶進了蘇家,丁龍卻不上進,什麼差事都是應付了事,這也是丁龍能被輕易擠走的原因之一。
丁龍不僅不上進,還有賭博的習慣,剛成親那會,新婚燕爾,收斂了一陣,幾個月後,開始本性畢露,韓嬸性子要強,直接就要將韓琴帶回來,結果韓琴卻在那時候有了身孕。
孩子都有了,能怎麼辦?韓嬸再要強,也終究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只能含著血淚忍下了。
但是這邊的退步,沒能換來丁龍的改變,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自從女兒出世後,丁龍和他娘嫌棄囡囡是個女孩子,更是將看不順眼直接寫在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