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聰明,也知書達理,聲音曼妙輕靈,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幾天後,他將她的父親從獄中救出,並送來聘禮。
可是,使他刻骨銘心的,自始至終只有那一個人。不管她做了什麼事,不管他表面上對她多冷漠,他的心裡,始終只有她。
冷落她們也是不可避免。
得知靈犀出走的那一天,他臉色鐵青,當即派人送她去弘旺那裡。離開倚翠園時,她忽然從背後抱住他,哭道:“我知道,您再也不會愛我了,不,您從來也沒愛過我……”
“永遠不會。”他說。然後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去,身後那短促的抽泣聲很快被大雨淹沒,細不可聞。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輕輕擁住她,中間卻隔著一段短短的距離。不遙遠,就像兩座高山之間的一線天。
近在眼前,又遠如天邊。
素心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心酸難忍。
胤禩累了一天,有些疲倦,只片刻就放開了她,“馬車備好沒有?”這句話是問的身後的太監。
“是,王爺和張主子的馬車都在門口侯著。”
素心知道馬上就要分開,心中一陣絕望,緊緊環住他的腰,眼淚瞬時打溼了他肩上的衣服。
胤禩一怔,拍拍她的背,低聲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聲音裡透著濃濃的乏意。
素心抬起頭,凝視著暮色裡他無比柔和的面孔,輕輕地念道:“歡正好,夜何其,明朝春過小桃枝。”她忍住眼淚,璀然一笑,目光靜默溫柔,“我現在才知道,六月裡是不可能有桃花的。”她緩緩鬆開手,屈膝行了一禮,扶著丫鬟轉身而去。
遠處搭著戲臺子,柔媚的歌聲隨著流水傳了過來,“從今後玉容寂寞梨花朵,胭脂淺淡櫻桃顆,這相思何時是可?昏鄧鄧黑海來深,白茫茫陸地來厚,碧悠悠青天來闊;太行山般高仰望,東洋海般深思渴。”因為隔得遠,聲音有些飄渺,歡喜中透著悲悽,浸入涼絲絲的霧靄,端地是無限悵惘,無限感傷。
素心的腳步略緩了一緩,幾顆淚珠濺入塵土,卻始終沒有回頭。
與花枝
弘昊和恩頤來到廉王府時,藍藍的天上還有數顆惺忪的星星,清新的微風送來沁人肌膚的暖意。往裡走了一會,四周朦朧的景物已經悄悄地明亮起來,若明若暗的橙色光暈不斷延伸,徐徐擴充套件領域,星星們隨之失去光彩,終於被明媚的陽光完全遮掩,消失於眼簾。
“後園真漂亮。”恩頤笑道。這是她第三次來廉王府,每一次好像都能發現更多美麗的景緻。
“阿瑪為了額娘,很花了些心血。”弘昊輕吻她的指尖,“你如果喜歡,回去後,我找人把萃初樓那一帶也修成這種風格。”
恩頤有些羞澀,連忙縮回手。弘昊微微一笑,兩人並肩踏上一條鋪滿鵝卵石的林蔭小道。小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一座鬱鬱蔥蔥的庭園,樹木和花草的清香優雅地散開,千姿百態的林木間有星星點點的燈火,被微風和晨曦變幻成奇異的色調,明朗又浪漫。
小如率著幾個丫鬟從北院過來,看見他們,連忙上前福身行禮:“給大阿哥和少福晉請安。”
弘昊和恩頤都笑言“不敢當”,伸手扶住她。弘昊問道:“不知阿瑪和額娘起身沒有?”
小如看看林間的燈火,笑道:“看樣子已經起來了。”一邊肅手請他們進去。剛踏上臺階,忽然聽見一聲嬌嗔:“這也好叫遠山?我看是瀑布還差不多。”
恩頤一臉疑惑,不明白遠山和瀑布有什麼關係。弘昊立時領會過來,知道是阿瑪在為額娘畫眉,便含笑說道:“麻煩嬤嬤進去跟阿瑪和額娘說一聲,我們在正殿等著就是。”
小如暗悔自己魯莽,聞言立即笑道:“這樣也好,沒白地在這兒站著。您和少福晉先去吧,我這就進去稟報。”又讓身後的丫鬟陪他二人過去。
靈犀聽說弘昊和恩頤已經來了,更是連聲催促胤禩。二人到了正殿後,新婚夫婦先要祭拜祖先,再向他們敬茶,一套繁瑣的程式下來,已經是寅時二刻。
出門時,恩頤擔憂地問靈犀:“額娘,皇上會不會怪我們去晚了?”
靈犀眨眨眼睛,悄聲說:“不知道,反正已經晚了,皇上如果非要怪我們,也只好讓他怪。”
恩頤看著她滿不在乎的神情,驚得駭笑不已,一邊隨她登上馬車。
彼時,浮生正在廊下喂鳥。她對那兩隻金絲雀說道:“昨天比賽唱歌,你們怎麼會輸了呢?”說著,抬起下巴朝那邊籠子裡的畫眉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