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妥,好像應該戴著才是,但是現在拿出來更傻……我額頭上頓時冒出汗來。
胤禩見我窘迫不安,笑道:“額娘,靈犀也有禮物送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衛貴人真是一個奇特的女人。她看著小順子提進來的大包小包,既無驚訝也無欣喜,只是淡淡地笑著。直到胤禩告訴她這些精油和糕點都是我親自做的時候,她才露出一種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讓一位叫錦心的姑姑好好收起來。
胤禩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到外面來,低聲囑咐我:“我到前面去辦事,額娘喜靜,你不要鬧她,要是覺得悶,就帶個人四處走走,不妨事。”
我點點頭,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處,才返回大殿。
衛貴人並不善於招呼客人,或許是沒有精神,或許是天性如此,她只是坐在東面臨窗的炕上,看著我靜靜微笑。那炕上鋪著大紅的錦緞,映得她如瓷娃娃般嬌美。旁邊的花梨小几上,立著一個蘇麻離青花瓶,美人似的頸中插著幾根藍色鳶尾,顏色透明如天空。
西面窗下是一張梨花書案,案上筆筒林立。其中一個竹根筆筒顏色清碧如玉,我忍不住拿在手中細細觀賞。眼角忽然瞥到一幅字畫,江南風景躍然紙上,右上角題詩一首: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字、畫並非出於一人之手。
那畫筆溫柔婉約,人物、山水皆嫵媚風流;但是題詩的字跡卻是雍容磅礴,氣勢華貴,顯然是男子的手筆。
我眼睛略略一轉,突然怔住。原來我們進來時,衛貴人正在臨摹題詩人的字。筆跡清秀婉約,與那畫筆一模一樣。
我想到這寂寞紅顏的心事,不由悵然。
據我所知,衛貴人是辛者庫出身,是包衣人、宮內管領阿布鼐之女。她本來只是一名宮女,卻意外得到康熙的寵幸,後來不知何故又失寵。胤禩出生後,康熙嫌他母親出身低微,將他交由大阿哥胤禔之母、慧妃納拉氏教養。
她的一生就是一部傳奇。只是不知這傳奇如何達到高峰,又是如何跌入低谷。我不相信,世間有男人能不沉醉於這張容顏。
但是康熙卻極少來這裡,只有寂寞與她為伴——還有這張題詩的畫。
這中間有怎樣的故事?
我在畫中尋找答案。
字畫上既無簽名也無印章,無從知道那人的姓名。我凝神看去,慢著——詩後有無頭無尾的兩個小字:續縷。最後一筆微微有些拖沓。似是那人不知突然想起何事,手忍不住一顫,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一筆。
細細一想,題詩的人,定然不是康熙。一剎那,我明白衛貴人何以毫不在意了。
怔忪間,鼻尖突然聞到一股醉魂酥骨的幽香,回頭一看,衛貴人正站在我身後,看見我的目光著落處,她面上一紅,笑道:“閒來無事,就寫幾個字解悶兒。我這院子不大,要不讓紫笙陪你到外面逛逛?”
我見她神色不自在,連忙說:“那我出去走走,您嚐嚐我帶來的糕點,覺得哪樣好吃的,我下次再給您帶。”
她略略頷首,含笑看我出門。
紫笙大約十七八歲,細長臉兒,笑容精細,看上去並不好相與。我們走過西六所,穿過一個月洞門,來到一個粉牆環護的開闊之處。那裡四面楊柳依依,中間一座假山,種著許多異香撲鼻的花草,香氣酷似沉香殿。裡面一處小小的平臺,登臺四眺,我忽然發現,視線內最清楚的景物就是沉香殿。
“這個園子有意思的很,不知叫什麼名字?”我含笑問她。
“這叫端福園,聽說是早年皇上命人建的,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有人喚她名字,緊接著月洞門口探出一個小太監的臉來。
“烏雅小姐,我過去一下,等會再跟您說這園子。”
我點點頭,聽著他們在外面說話。
“紫笙姐姐,您行行好,幫我跑一趟吧,等著救命呢。”那小太監涎著臉兒哀求著,“誰不知道姐姐面子大,就當可憐可憐我……”
紫笙啐他一口,“你死了倒是好事,我現在不得閒,以後再說。”聲音又嬌又媚。
那小太監只是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紫笙又是笑,又是罵。
我聽得難受,揚聲說道:“你去吧,我馬上回去的。”
紫笙倒也沒推辭,進來向我行個宮禮,便跟那小太監喜孜孜地走了。
我心中一陣難過。宮裡的奴才最最勢利,主子得寵,她們便借勢生非;主子失寵,她們更是會給臉子看。這